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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达国家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的改革及其启示
2001-08-27    吴雪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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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发达国家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改革的趋势

  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深深地扎根于特定国家的社会和经济结构中,不同国家的职业技术教育和培训制度有不同的特征,其发展也具有不同的特点。对职业技术教育和培训重要性的认识因国家不同而差别很大。这一差别大多与历史和社会文化因素有关。也反映出各国发展职业技术教育的不同政策。在关于职业技术教育何去何从的问题上,发达国家普遍采取的对策不是消极地停止发展或维持现状,而是积极进行改革,使其适应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需求以及劳动力市场的变化。发达国家职业技术教育的发展状况如表1所示:

  从表1可以看出:1992年,在有数据的15个发达国家,有11个国家接受职业教育的高中学生超过一半,其中有5个国家接受职业教育的高中生达到约三分之二或者更多。从1982年到1992年,在有数据的14个国家中,6个国家的职业教育百分比增加,1个国家(德国)几乎保持不变,7个国家下降。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所作的统计分析,在发达国家,职业技术教育所占的位置最为重要,1996年接受中等职业技术教育的学生比例为18.5%,在发展中国家这一比例为10.6%,而在欠发达国家则为5.1%(详见表2)。一般来说,经济发展水平越高,对职业技术教育越重视。1996年的资料显示,在欧洲和拉丁美洲,职业技术教育占有最重要地位,接受中等职业教育的深重约占26%。

  表1 高中深重接受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的百分比
 

1982

1992

国家

普通教育

职业教育

普通教育

职业教育

美国

76.0

24.0

   

澳大利亚

   

75.5

24.5

日本

69.7

30.3

72.5

27.5

新西兰

75.4

24.6

81.2

18.8

比利时

44.5

55.5

40.8

59.2

丹麦

37.5

62.5

43.8

56.2

法国

39.8

60.2

45.9

54.1

德国

20.5

79.5

20.4

7.4

意大利

33.9

66.1

32.6

67.4

荷兰

40.7

59.3

29.9

70.1

西班牙

54.2

45.8

58.6

41.4

英国

56.7

43.3

42.4

57.6

奥地利

17.4

82.6

24.0

76.0

芬兰

46.9

53.1

45.6

54.4

挪威

43.6

56.4

40.2

59.8

瑞典

30.0

70.0

   

瑞士

24.9

75.1

26.8

73.2



资源来源: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98

表2 中等职业技术教育 的深重比例(按地区和国家类别划分)


 

1980

1990

1996

1980-1996平均值

撒哈拉以南非洲

6.4

5.8

5.3

5.83

阿拉伯国家

10.7

12.0

15.3

12.67

远东和大洋洲

4.1

11.5

13.6

9.73

南亚

1.7

1.7

1.5

1.63

打丁美洲和加勒比海地区

24.1

24.1

26.3

24.60

欧洲

24.6

24.6

26.7

25.63

世界

10.5

10.5

13.0

11.83

发展中国家

6.7

6.7

10.6

8.93

欠发达国家

4.2

4.2

5.1

4.87

发达国家

16.2

17.0

18.5

17.23



资料来源: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98

由于发达国家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的管理体制多种多样,有些国家由经济部门主管,有些国家由教育当局主管,还有些国家由经济部门和教育部门共同管理。因此,不能简单地描述在各发达国家进行的改革。然而,各发达国家所推行的改革还是具有一些共同的或相似的政策考虑以及发展趋势。这些共同的趋势反映在以下几个方面:

1.把普通教育课程与职业技术教育课程结合起来

如何把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结合起来是发达国家共同关心的一个问题。有学者(Welington, 1987)认为,职业课程与普通课程的综合应成为各级教育未来课程的基础。把课程划分为对立的两部分,学生不得不择其一而习之,这样做只会导致社会内部的分化和技术的不适当发展。还有学者(Brownand Lauder,1995)认为,学术和职业教育之间的分离需要打破。

在美国,由于没有单独的职业教育体系,职业教育和普通教育课程被结合成综合课程向学生提供。在欧洲,由于经济危机和失业的威胁,人们意识到有必要使青年在接受普通教育的同时熟悉技术学习和工作世界。于是,从义务教育阶段开始就引入了技术教学课程----法国于1985年、英国于1986年、荷兰于1989年、西班牙于1990年引入了该课程。如今,在高中也进行技术教学。在英国苏格兰的义务教育和高中教育中,职业培训单元作为学生的选修课程,旨在让学生学会独立自主,为在飞速变化的世界里发挥各种不同的作用作好准备。

瑞典和意大利的高中改革也正朝同样的方向进行,其意图在于使学生把通向高等教育的学习与指向职业的学习结合起来。作为改革的结果,同时向学生提供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的学校数量明显增加,例如法国的综合高中(comprehensivelycee)、瑞典的综合高中和英国的第三级学院(tertiarycollege)。

此外,从普通教育转到职业教育以及从职业教育转到普通教育都有了增加,典型的例子就是德国。在德国,获得中学毕业证书(Abiour,此证书为高校入学资格)的学生中,有15-20%的学生转而接受双元制职业教育;与此同时,有相当数量的学生在完成了职业学习后进入学术性的完全中学(Gymnasien)学习。与德国类似的情况也开始在法国出现。

2.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的普通化

由于只掌握单一技能的人不能在跨学科小队中发挥作用,也很难适应环境的变化,针对具体职业或职业群的培训正在被一般化的技能培训或普通的可转换教育所取代。世界各国都承认青年要为变化作好准备,发达国家的青年更应如此,因为在他们的工作生活中,其职业将经历好几次变化。正因如此,发达国家的技术和职业教育与培训出现了普通化的趋势,狭窄的职业教育与培训被压缩,普通化的职业教育与培训得到发展。职业资格的数目也在减少,德国从1972年的600个减少到1997年的377个,瑞典只保留了24种资格,意大利只有9种,英国的国家职业资格(NVQs)框架也将大幅度地压缩原有的1400种资格。在日本和德国,跨专业的培训正在成为“规范”。例如,如果要成为能够操作和维护自动化和计算机设备的技术工人,那就既要接受机械技能的培训,又要接受电工技能的培训,还要接受电子技能的培训。职业教育的普通化趋势反映出职业教育已从狭隘的实用职业主义走向新职业主义。

随着职业教育的普通化,越来越多的职业教育毕业生进入高等教育。在英国,普通国家职业资格(GNVQ)已被承认为可以替代学术性资格(GCEA-level)的大学入学资格。凭职业资格进入高等院校的比例已从1989/1990学年的23%上升到1993/1994学年的38%(英国教育与就业部,1996年)。在德国,三分之一的大学生在大学学习开始前已经完成了双元制学徒培训(Schmidt,1995)。1997年,奥地利通过一项法律,规定从1998年起,凡是接受正规的企业职业教育、学校职业教育和职业培训机构培训的学生,在通过一种新的考试以后,可获得进入高等学校学习的证书,即所谓的第二阶段教育毕业证书。这一新的制度要求学生接受基础的职业教育,具备坚实的德语、数学和外语知识。

3.专业分化的上移

在各发达国家,随着学校教育年限的延长,专业分化上移的趋势开始出现。即把针对具体职业的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从高中阶段推移到高中后阶段。因此,高等职业技术教育得到迅速发展。在美国,社区学院提供的高中后职业技术教育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在德国,1995年,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培训学徒毕业于5年制的主要学校,有15%的学徒毕业于9年制的完全中学。由于普通教育的发展,雇主们越来越喜欢有更高普通教育水平的雇员。其理由在于:基础教育要求在语言、数学、科学和对技术的理解方面打下坚实的基础,而专门的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正要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在他们看来。年轻人应具有创造性、能独立解决问题、能终身不断地学习、善于与他人合作共事、积极参与交流。职业教育与培训上移这一趋势也与另一个因素相关,即全球性的非技术就业从高劳动成本国家转向低劳动成本国家。

4.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已成为终身教育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

为了增强劳动力的可持续发展能力,发达国家纷纷制定了实施终身职业技术教育的政策,把职业技术教育作为终身教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用全民继续学习和培训的模式取代集中于一段有限时间学习和培训的模式,提出职业技术教育要面向可持续发展。为此,发达国家职业技术教育改革的目标是建立开放而灵活的职业技术教育制度,如设计单元形式的课程,引进以能力为基础的评价,使用自我导向的学习(Self-directed learning)来适应个人的需求,等等。二十世纪七十至八十年代,发达国家的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主要关注14-18岁青年从义务教育阶段向劳动生活阶段的过渡。进入九十年代后,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扩展到对成人包括再就业者进行继续教育和培训。根据OECD的调查,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已就业者接受了与职业相关的继续教育和培训(见表3)。

从表3可以看到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即就业者原来的受教育程度越高,参与同职业相关的继续教育和培训的比例也越大。

表3 25-64岁、受教育程度不同的已就业人口参与与职业相关的继续教育和培训的百分比

国家

年份

初中以下

高中

第三级教育

总数

加拿大

1991

13

25

40

30

芬兰

1990

28

47

74

46

法国

1992

13

31

46

27

德国

1991

11

23

41

27

挪威

1991

17

33

57

37

瑞典

1993

21

34

53

36

瑞士

1993

16

39

52

38

美国

1991

10

30

54

38


资料来源:OECD,1995

5.教育部门、就业部门和产业部门之间日益增强的合作

随着技术现代化和经济重组对越来越多的国家产生影响,有效地贯彻适当的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政策要求在经济和决策分析、规划和资源管理等方面具有较强的机构能力(Institutional capacity),即加强相关部门在职业技术教育中的作用,要做到这一点,教育部门、就业部门和产业部门之间的合作就非常必要。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许多发达国家选择了国家培训委员会(National Traning Board)的模式。国家培训委员会通常由三方或四方的代表组成,有来自雇主、劳动者、政府和教育机构的代表。一般来说,公立部门和私立部门都参与投资、决策、课程开发以及成人的在职培训。为便于合作,英国从改革管理机构入手,于1995年7月将原来的教育部和就业部合并为教育和就业部,成为继澳大利亚后第二个把教育和就业的管理置于同一个部的发达国家。

值得一提的是,发达国家技术和职业教育改革的压力大部分来自企业界。企业界的压力是确保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持续改革的关键,这是因为从学校内部很难进行教育改革。同样,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如果没有雇主的参与,势必与工作世界失去联系。因此,各发达国家都非常重视发挥雇主的作用。英国在全国各地成立了由雇主领导的“培训和企业协会”(TECs),每个协会负责当地的职业技术培训事务,使培训适应当 经济发展的需要。发达国家的企业雇主们也积极参与新课程的开发、课堂教学、向教师和学生提供到企业参观和实习的机会、安排学生的工作经历(Work experiences)课等。总之,教育部门、就业部门、产业部门以及雇主组织之间的密切合作己成为发达国家职业技术教育改革与发展的重要保证。

6. 重视自我就业能力的培养

如何解决劳动力特别是青年的就业是许多发达国家都非常关注的问题。随着技术的进步,固定的工资形式就业岗位将越来越少。据预测将来约有50%的毕业生不能获得工资就业的岗位。因此,培养学生的自我就业(self-employment)能力显得尤为重要。自我就业能力实际上就是创业能力,这种能力对个人自我谋职、自我发展至关重要。只有具备这种能力,毕业生才能从被动的求职者变为主动的创业者,从毕业后寻找工作转为自己创造就业机会。因此,一些发达国家尤其是失业率较高的国家在制定职业教育改革政策时,把创业教育、培养自我就业能力放在优先考虑的地位,使它成为职业教育课程计划的有机组成部分。欧盟委员会在《1999年就业指导纲要》中指出:要培养三种能力,即就业能力、创业能力和适应能力,特别是要大力培养自主就业能力,通过开设有关的创业理论和实践课程,培养创业意识和精神,增强自我就业能力。

二、对我国职业技术教育与培训改革的启示

职业教育作为教育体系中与经济联系最为密切的部分,其改革和发展更应有世界的眼光。从发达国家职业技术教育和培训改革中,我们至少可以得到以下几点启示:

首先,从实际出发,坚定不移地改革和发展职业教育是我国经济发展的客观要求。从经济发展形态来看,目前我国处于农业经济、工业经济以及萌芽状态的知识经济等多种经济形态并存的状况。不同的经济形态,其对人才的层次、规格和类型的要求是不同的;即使在同一经济形态中,不同的企业由于其技术装备、产品技术含量不同而对人才有不同的需求。发展经济既需要科技创新人才,也需要能把科技成果应用于生产实际的应用型人才,还需要生产一线的技术工人。大批高素质劳动者的培养有赖于高质量的职业技术教育。正因如此,即使在发达国家,职业技术教育仍占有重要地位。据国家教育发展研究中心考察团提供的数据,1999年瑞士虽然人均GNP已超过3万美元,但绝大多数学生在九年义务教育结束后选择接受职业技术教育,只有15%左右的毕业生选择进入学术高中再进入大学。在日本,1999年高中阶段职业学校学生也仍占30%。2000年我国人均GNP还只有800至1000美元,与发达国家的差距还很大。21世纪我国既需要发展知识密集型产业,也仍然需要发展各种劳动密集型产业。如果我们不从我国的实际出发,忽视或削弱职业技术教育,将会给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带来严重的影响。

其次,构建终身职业技术教育体系、发展终身职业技术教育是实现人的可持续发展、促进经济持续发展的重要途径。由于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现代生产的技术基础不断发生变革,产业结构、职业结构和就业结构也随之不断发生变化。这就使以往一次终结性的职业技术教育和培训无法满足从业人员变换工种和职业的需要,因此终身职业技术教育和培训成为个人和社会发展所必需。作为终身教育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终身职业技术教育己引起各国的广泛关注。1999年召开的第二届国际技术和职业教育大会的主题就是“终身学习与培训:通向未来的桥梁”,大会建议各国要改进提供终身教育和培训的系统,制定灵活的终身职业技术教育政策。因此,在终身教育基础比较薄弱的我国,当务之急是建立开放而灵活的终身职业技术教育体系,发展终身职业技术教育,使所有从业人员都成为终身学习者,都有不断接受培训、更新知识和技能的机会。

第三,职业技术教育和培训中加强创业精神和创业能力培养是缓解就业压力的有效方法。在过去的几十年中,高失业率一直困扰着许多发达国家。为了解决失业问题,许多国家把目光投向了职业技术教育和培训,特别重视能创造就业机会的创业教育和培训。我国目前以及今后很长一段时期都面临巨大的就业压力,能否解决好就业问题直接关系到社会的稳定和现代化建设事业的发展。职业技术教育和培训虽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就业问题,但它有助于缓解就业压力。一方面,通过针对就业的教育和培训,提高劳动者的综合职业素质,增强他们的职业竞争能力和职业适应能力,解决结构性失业问题;另一方面,通过指向创业的教育和培训,培养劳动者的自主创业精神和创业能力,解决就业岗位不足性失业问题。由于我国就业人口众多、原有的就业岗位有限,因此加强创业教育和培训显得尤为迫切和重要,各级各类职业技术教育都应把创业能力作为核心能力来培养。当然,如何在职业技术教育中培养创业能力还是一个有待进一步探讨的新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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