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邮电大学副校长 张筱华
从函授教育向远程教育过渡,北京邮电大学积累的经验对中国远程教育界极具有借鉴意义。
曾作为北京邮电大学远程教育领导小组组长,同时又是函授学院、高职学院、继续教育学院、网络教育学院院长的北邮副校长张筱华教授,在谈及远程教育对传统教育的影响时,首先想到了当时办函授教育的辛苦。“北邮函授学院,已经有四十多年历史,在国内受到很高评价,有一种说法叫‘南有同济、北有北邮’。但四十多年走下来,我们函授教育从来都是采取一种巡回讲课的模式:确定好某省什么时间上课,全省的在职学生都要请假到一个地方集中,一班班排好课时跟列车时刻表一样,老师讲课、学生集中都是脉冲式的。”张筱华说,当时我们就曾想如果一辈子用这种巡回讲课的方式,学生、教师都不堪重负,如果有一种方式能让学生不必请假而是利用业余时间学习,那将是功德无量的事。
把函授学院与网络学院融合起来,就是从这样一个简单的动机开始。
张筱华至今还清楚地记得,1998年国内四所高校在教育部逸夫会议中心向教育部领导汇报远程教育准备情况的情景。当时的教育部副部长韦钰说,“我看四所大学做的准备工作,北邮的技术方案是最好的,你们各位服不服?反正我服”。北邮当时试图借助中国电信的ATM网络,把包括文本、声音、动画、图片等即时传送到远端的多媒体教室同步播出,完全是高版本的视频会议系统,这在1999年时是非常先进的。此前他们已通过ATM的方式在香港、广州进行了远端教学的试点。
远程教育如何影响传统教育
记者:当时远程教育在国内还没多少人了解,北邮在筹建和试播、招生过程中,有过什么波折吗?比如在确定筹建时是不是引起过质疑;筹措资金引进设备,以及在寻找教师、寻找教学方法等环节上是否遇到过麻烦?
张筱华:当时主要是引进设备时遇到了一些难题,ATM网络在当时是很昂贵的,当时北邮还隶属于信息产业部,与中国电信有一定联系,我们想是否能从他们身上得到帮助和支持。为了说服中国电信与我们联合,校长同我还有中国电信的老总多次沟通,我们反复向他宣传远程教育是个方向,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既可以在光纤上给我们带宽,又要利用ATM网在远端为我们建多媒体教室,这是我们对中国电信的期望。当时按一个教室一百万元投资额算,40个教室,大约需要4000万。经过多次商谈,最终采用了他们的认可,并全部采用了进口设备。回想起当初的谈判过程是相当不易。
第二个是学生的合法性问题,对网络教育的认可程度在教育部内是不同的。当时参加成人教育的学生,必须由教育部批给名额,才能电子注册,才能发放教育部统一印制的毕业证书。自主招生的学生有效吗?招生时我们不得不面临着这样的问题,这是很难逾越的。经多次反映和汇报,我们得到了教育部的支持,教育部在最终下发的文件上写道:“批准了开展远程教育的大学,可以自主招生,发放何种证书由各大学校长慎重决定。”这一问题才最终解决。
记者:在发展远程教育过程中,有没有一些经验或资源成果为其他院系单位所利用?这几年远程教育办下来,您认为远程教育对传统教育方式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张筱华:首先,远程教育对全国认识现代信息技术这点促进作用非常明显。我曾到一些开展远程教育的大学参观,感触颇深,有些人对于信息技术原本是外行,而现在经过不断实践,对局域网、宽带网、课件、流媒体制作等知识都非常清楚。他们懂得如何在网上做教育资源,开发教学系统,各大学都出来一批这样的人才,这是远程教育对社会的贡献。
现在整个北邮的课件资源大幅上升,已经不仅是网络教育学院在做课件了。大学教务处现在规定奖励教师做课件,主要也是从网络教育那儿认识了这一问题,这一举动对北邮教师的影响还是相当大的。一些老师可以做出非常好的课件,同时北邮在校学生可以在网络上点播课件学习,学生也逐步认识到要充分利用远程教育手段学习。
2000年我从函授学院调到北邮后,大力推进建立多媒体教室,现在几乎所有教室都是多媒体教室,所有老师都带个U盘上课。老师在一个教室讲,可以控制若干个教室,学生可以在多个教室观看,四五百个学生可以共享资源。其实在此过程中我们并没有特别大力倡导运用信息技术的手段,并没有把远程教育中的经验强加到传统教育中去。在成人教育系统我是有意让他们融合,而对全校这部分的影响则是潜移默化。
应该加强自我约束
记者:最初您心目中北邮的远程教育是一个什么样的形态?北邮网院成立并发展起来后,与您最初的想法是否有出入?这些变化是怎样产生的?
张筱华:北邮的远程教育始终是面向信息产业的在职员工,始终依托函授学院自己的系统,按照规模适度的原则来发展。我是邮电系统中第一位获得硕士学位的毕业生,一毕业就到了函授学院,一边做教师一边做教学管理工作,我的感觉是办学一定要非常严肃。如果没有入学考试,学生水平参差不齐;如果网络教育发全日制本科生的学历文凭,可能会冲击本校全日制的学生。所以当时规定函授和网络学院发放的一定是成人学历的毕业证书,并制定了非常严格的学生管理手册、学籍管理手册。我们结合自身的行业优势,坚持把办学定位在面对信息产业的职工,并利用函授教育本身具有的管理体系来办学。
这几年下来,北邮网院最大的变化就是技术的发展。当初建四十多个教室,要花四千多万,才能覆盖三个省,如果面向西部根本没能力建这些教学点。当时那种完全靠双向的高技术水平的视频会议系统的方式现在看来是不现实的。后来中国电信“四分五裂”,中国电信和网通如果不对接,远程教育就无法实现。要做到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方便学习,技术方面的变化是最重要的。现在北邮网院的学生只要有计算机在家里都可以上课,并且可以在网上答疑,递交作业。从方便学生的角度又前进了很大一步。
记者:作为教育部远程教育专家组成员,远程教育这几年的发展状况是否与您想象中的发展相吻合?
张筱华:我们国家的远程教育在自我约束方面还是有问题的。最初,个别大学将远程教育作为一种赢利的手段,今天看来是个非常惨痛的教训。部分高校招生万人以上,他们没有想到学生的教材如何发放,如何听课,学生管理等问题如何解决。另一方面,人们对网络教育炒得太热,所有大学都觉得如果没有远程教育似乎就是落后,因此网络学院盲目发展,越办越多。
第二个问题,许多大学为了得到更多生源,而允诺了学生的一些不合理要求,如发与全日制同样的本科毕业证书,不加注“成人教育”、“网络教育”等字样,他们没意识到这样对本校教育是一种冲击。后来这些大学不得不“老人老办法,新人新办法”。
第三,一些高校把成人教育变成了日校教育班,大量招收网络教育的脱产生。这样入学没门槛,学生又太多,毕业证发放混乱,又不用网络教育手段教学,成了变了味的“远程教育”,因此远程教育的问题日渐突出。这是最重要的一个教训。我认为,远程教育招生还是要控制的,入学手段要控制,教学质量要有质量保证体系,要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三年前我就曾经在举办远程教育的大学校长会议或院长会上呼吁各个试点高校要自重、自律,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远程教育这一新鲜事物,不要毁掉它。大家也有所意识,但回去后做起来就不同了。后来,我们和教育部的主管部门研究,提出要用评估或认证的办法来审视大学试办网络教育,如到底有没有质量控制体系?是否招生过于膨胀?要么评估要么认证,得到了教育部领导的认可。
另外,我们在全国网络教育开展年报年检制度,并且撰写年报年检的反馈意见,相当于对大学办学情况的一种反馈。我认为年报年检制度以及评估或认证制度,是教育部在规范网络教育上的两个杀手锏。整体来说教育部现在已经真切地意识到网络教育目前的滑坡局面,实行全国统一考试后会更规范一些,我觉得这些都是应该做的。
在低谷中学会思索
记者:目前国内的远程教育似乎走到了一个相对的低谷,您觉得问题出在哪里?最初开始发展远程教育时,关于这种教育方式您有各种想法,在经过了这几年的风风雨雨之后,这些思想您仍然坚持吗?
张筱华:我认为目前远程教育是个低谷,但还没有达到真正的谷底。统考后,可能有一些学生会认为统考比较困难而中途辍学,因此学生数量可能会进一步滑坡。另外,随着网络教育社会地位的下降,学生数量也会下降。过去把网络教育抬得很高,现在有人又说应该把网络教育排在五大教育之外。因此,读网络教育的学员数量可能会进一步下降,像过去那种一招几万人的局面会一去不复返了。
过去我的设想是以招学历生作为一个突破口,最终把它定位到职工教育上,通过新技术让一些人进行短期进修,但现在看来学习型企业、学习型个人离我们还是比较遥远。来学习的人多数还是受利益趋动所致。这让我感到很遗憾。
其实,只要各大学在办学中逐步规范,教学质量进一步提高,培养的学生在社会上得到广泛认可,远程教育就会摆脱低谷。经过几年试点我们看到,现代远程教育是信息技术在教育中应用的一个重要推动手段,它真正影响了大学。将来大学可能会或多或少地运用远程教育手段,企业培训等也会大量采用远程教育方式,这是不可替代的。可能我们不应该仅仅着眼于目前只在试点大学开展远程教育这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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