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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数字化转型的20个障碍

2024-07-31 中国教育网络

　　编者按：本文聚焦高校数字化转型的障碍，基于国际文献资料，采用系统性文献综述法，确定并分析了高校数字化转型的20个障碍，并将其归纳为六大类别。由于篇幅原因，文章将分两期刊登，本期介绍高校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面临的20个障碍，下期将对转型过程中的障碍进行分类分析。

　　近年来，数字技术以惊人的速度渗透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人工智能、区块链和物联网等颠覆性技术，有潜力成为类似于蒸汽机、电力和计算机等划时代通用技术，对经济和社会产生变革性的影响。数字化转型迅速成为当代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何应对和实现数字化转型，对各个行业和机构而言成为一个紧迫问题。

　　教育行业也不例外。高等教育机构（HEIs）的数字化转型创造了新的教育服务，提高了学习效率，有助于更好地满足学生的需求，提高了学术管理的质量，优化了行政管理流程。新兴的技术解决方案在教学、学习和研究方面仍然蕴含着诸多可能性尚未开发。转型不仅涉及课程设置、学习交付、学生支持和学术研究，还涉及后台办公、运营模式以及一系列关键的组织能力：灵活、敏捷、目的明确和以证据为导向。

　　自20世纪70-80年代以来，拉里·库班（Larry Cuban）就批评了认为只要将技术引入课堂教学就会自动改善教育成果的普遍观点，强调必须考虑技术、教学法以及教育所处的社会和文化背景三者间复杂的相互作用。技术本身并不能保证更好的学习效果，技术的有效整合需要仔细考量许多因素。

　　由于高等教育的数字化转型是一个新兴研究领域，其障碍和挑战尚未被充分识别和系统研究。研究表明，数字化转型失败率高的原因之一是缺乏障碍意识。数字化转型的成功取决于政策制定者在多大程度上识别、理解障碍并制定适当的策略来应对障碍。本研究旨在填补这一空白，确定高校设计和实施数字化转型时面临的障碍，并归纳整理成更广泛的类别，为系统地解决这些障碍提供参考。

数据化、数字化和数字化转型

　　在探讨高校数字化转型的障碍之前，厘清相关术语的定义至关重要。数据化（Digitisation）、数字化（Digitalisation）和数字化转型（Digitaltrans formation）虽然在某些情境下可以互换使用，但它们具有不同的含义。

　　数据化（Digitisation）在文献中被描述为一种单纯的技术过程，指的是将模拟工具修改为数字表示，将模拟数据和流程转换为机器可读格式，或将模拟格式转换为数字格式。

　　数字化（Digitalisation）在文献中被定义为一种社会技术过程，包括使用数字技术和数据以及两者的相互连接，从而产生新的活动或改变现有活动；数字通信和媒体基础设施重塑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利用技术实现交易运营效率或本地优势；通过整合数字数据实现改进等。这一术语包含了社会、运营和经济维度，可以定义为“围绕数字通信和媒体基础设施对社会生活的许多领域进行重组的方式”。

　　数字化转型（Digitaltrans formation）则被描述为一种社会文化过程，是一个组织、行业或生态系统通过在各个层面和职能分阶段巧妙地整合数字化技术、流程和能力，实现文化、组织和运营方面的变革。它超越了单纯采用先进数字技术的范畴，影响到人员、流程、战略、结构和竞争态势，通过整合数字技术使组织发生革命性的整体转变。它是业务和组织运营、流程、能力和模式的深度转型，目的是在当前和未来变化的驱动下，以战略性和优先性的方式充分利用数字技术组合带来的变化和机遇及其对整个社会的影响。

　　数字化与数字化转型大不相同。通过数字化，组织可实现流程自动化并精简流程，而通过数字化转型，组织可实现横向变革。通过数字化，组织可以改善价值链，创造新的机遇，而数字化转型不是作为单个流程和项目来实现的，必须被理解为一个深刻而彻底的变革过程，它推动企业和组织朝着新的方向发展，并将其效率提升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水平。欧盟委员会强调，数字化转型指的是在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采用和整合数字技术后，经济和社会发生的深刻变化。

　　可以说，数据化针对信息，数字化针对构成组织职能的流程和角色，数字化转型则针对的是组织及其战略。数据化和数字化从根本上说都与技术有关，而数字化转型则超越了技术的范畴。它涉及价值、文化和组织结构的变化，必须被视为一个长期和迭代的过程。

　　迄今为止，在高等教育中，技术主要被视为渐进式变革的媒介，以改进当前的学习方法，而作为颠覆性和进化性变革的手段，技术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了。

材料与方法

　　本研究采用系统性文献综述法（SLR）。这是一种研究方法，针对一个明确提出的问题进行综述，使用系统而明确的方法来识别、选择和批判性评估相关研究，并收集和分析综述中包含的研究数据。研究过程包括五个阶段：(1)提出研究问题；(2)研究过程；(3)综述；(4)分析；(5)评估。

　　我们提出了两个研究问题：

　　研究问题1：高校数字化转型的障碍是什么？

　　研究问题2：如何将障碍归纳为更广泛的类别？

　　通过在Web of Science和Scopus科学数据库检索相关研究，共搜到768项研究，经过筛选审读，最终纳入了44项研究，图1是研究选择阶段的PRISMA流程图。

图1 研究选择阶段的PRISMA流程

　　对筛选出的文章，按照时间顺序（图2）、文献类型（图3）和地区（图4）进行分析。这些信息对于全面了解我们所处理的文章非常重要。从图2可以看出，从2019年开始，高校数字化转型的障碍问题开始引起研究人员的关注。

图2 高校数字化转型障碍的相关研究文章时间表

图3 研究文章的文献类型

图4 研究文章的地区

高校数字化转型障碍

　　一般而言，障碍可定义为挑战、阻碍、限制或风险，它们可能阻碍个人、团体或组织在特定环境中实现目标和取得成功。关于研究问题1“高校数字化转型的障碍是什么？”，我们在文献中发现了高校数字化转型的20个障碍，以下按照出现的频率从高到低依次论述。

　　数字素养不足

　　数字素养是指使用数字技术的技能、知识和信心。人的因素被认为是数字化转型成败的支柱。文献指出高校教学人员、科研人员、行政人员和学生等的ICT（信息与通信技术）知识和技能不足。

　　对于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大学而言，缺乏关键的IT技能是数字化转型的障碍。在古巴的大学中，这类障碍表现为中高级技术人员短缺、与ICT直接相关的工作人员不足、现有工作人员频繁变动、大学教职工不是数字原住民，以及行政结构不适合协调和支持ICT的使用和发展等。此外，文献提到身为数字技术原住民的学生和教职工之间存在数字代沟。

　　抗拒变革和规避风险

　　在大学里，人们倾向于以特定的方式做事，不愿意离开舒适区。学术界松散的人际关系，也可能成为文化变革的障碍。在世界各地不同类型的机构中，都能发现教职工对变革的抵触情绪。对教职工施加数字化转型的压力可能会产生进一步的阻力，需要的变革越多，教职工可能就越抵制。一些教职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就永远不会改变。

　　传统学界对变革的抵制、恐惧、担忧以及缺乏兴趣都是数字化转型的障碍。另一个障碍是对实施和采用新信息系统的普遍抵制。数字化转型意味着组织结构的变化，一些人的权力增强，一些人的权力被削弱。

　　抗拒变革的原因可能是习惯（对环境的习惯性反应）；安全感（抵制任何对其安全构成威胁的变革）；经济因素（与实施变革可能产生的潜在风险有关）；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恐惧不确定性和模糊性）；对可追溯性和缺乏隐私的恐惧；选择性信息处理（倾向于只过滤和处理与自身信仰体系相关的信息）。此外，管理者和员工的反应迟缓和惰性也阻碍了数字化转型。

　　缺乏IT基础设施

　　适当的IT架构、IT基础设施和可靠的高速互联网连接是高校数字化转型的先决条件。国际大学协会在其全球调查中发现，不可靠的互联网、本地基础设施、处理和存储基础设施不足是数字化转型的障碍。古巴存在严重的基础设施问题，包括设备不足、设备陈旧以及国内和国际带宽不足等。

　　各大洲之间存在巨大差异，在非洲，基础设施不足是数字化转型的主要障碍之一，而在欧洲，这一因素完全微不足道。互联网接入的不平等导致了获取信息、知识和全球网络的不平等，这也影响到了大学。

　　预算限制

　　数字化转型需要大量的前期资金投入。高校面临的经济挑战和资金限制，加上教育成本的上升和公共投资的减少，是数字化转型的主要障碍。具体而言，最重要的是缺乏国家对转型的财政支持。通常，由于初始投资成本高昂，高校的内部资金资源不足以支持整个数字化转型过程。

　　在经济环境不同的国家所进行的调查发现了完全不同的结果。阿联酋的小型私立大学面临经济压力和限制，而非公立大学。对于古巴的高等院校，国际壁垒和国家层面有限的财力、物力是重大问题。在大多数欧洲国家，一方面，高校从国家预算中获得的资金有限，另一方面，高校的短期和年度拨款财务规划，被认为是实现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障碍。尤其是公立高等院校，由于所依赖的国家预算变动性大，面临着极大的不确定性。

　　缺乏变革领导力

　　高校要实现真正的转型，大学领导层始终如一的大力支持至关重要。领导层需要提供一个支持性的框架，以激励和调动机构成员的积极性，激发自下而上的创意想法。领导不力仍是一个严重问题。一项研究发现，机构领导者缺乏数字化转型的管理技能，导致转型进程放缓。另一个障碍是决策过程缓慢。无法调动正确的领导、范围有限和治理不善是阻碍数字化转型的因素。

　　缺乏战略规划

　　大学似乎往往只关注紧急问题，而不是紧要问题。它们倾向于关注短期结果，推迟处理那些难以解决、耗时耗力的问题。数字化转型不是有计划、有组织设计的，这阻碍了其无缝化实施。研究表明，高校缺乏整体战略和治理，战略不一致，缺乏与数字化转型途径相关的教学过程支持策略。最后，由于分散的数据和欠缺的分析能力，许多高校在做出战略决策时面临相当大的挑战。高校需要制定数字化投资优先计划，以连续的方式推动系统转型。

　　安全和隐私风险

　　安全和隐私风险不容忽视。某些大学在硬件、安全和网络方面都没有做好准备，无法应对数字基础设施扩展可能带来的潜在安全威胁。此外，缺乏数据交换标准和确保跨国数字系统接口的法律基础也是障碍。最后，用户担心个人信息泄露，因为他们的数据可能会被完全追踪。

　　态度和信念

　　这一障碍与个人的内部因素有关，如对自身能力和技术有用性的怀疑；对数字服务和云技术的可信度和安全性的担忧；缺乏接受教育技术的意愿或兴趣；对现代化的消极态度等。教职工通常受困于现有的组织文化和价值观，对新思想有抵触情绪。

　　改变消极态度对于提高ICT技能非常重要，而如何转变那些怀疑变革的人的心态和行为，仍然是一项挑战。如果工作保障受到威胁，员工很可能会抵制变革。

　　数字技术在教育系统中的整合

　　技术发展日新月异，远远快于其融入高校系统的速度。由于程序耗时，有些技术嵌入高校时有可能已经过时。

　　教育技术和工具种类繁多、数量巨大、使用复杂、特点和局限性各异以及持续的迭代升级，使得教师往往难以确定最合适的技术和工具。其次，课程中使用的许多技术最初不是为了教育用途开发的，要么不熟悉，要么并不总是与现有的教育系统兼容，校内不同单位使用的ICT工具也存在不匹配的风险。此外，教师对使用新技术缺乏兴趣，是数字化转型的一个障碍。在亚洲发展中国家，高校缺乏足够的人力资源将数字技术纳入教学活动中。

　　缺乏整体愿景

　　只有拥有强有力的共同愿景，才能实现数字化转型。高校通常缺乏数字化转型的整体愿景，造成结构复杂、僵化和无能，无法对瞬息万变的市场做出快速反应。教育愿景、政策和实践之间的一致性，是明确数字化转型目标的必要条件。此外，学者们所属院系的多层次结构，也是难以形成共同愿景的原因之一。

　　教师的工作负担导致时间不足

　　将技术引入教学要求教师投入更多时间准备教学材料，这可能会抑制教师的积极性。许多高校教师的工作超负荷，以至于没有为大学不同群体间的创造性反思与合作留出时间。教师被大量研究、教学和行政任务淹没，同时又要与新的教学方法和新技术作斗争，时间限制使数字化转型困难重重。

　　IT支持服务不足

　　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高校的所有服务都需要充足和不间断的技术支持，让教职工具备使用数字技术的能力和信心。教职工表示，缺乏技术支持、不友好的支持服务、支持不以部门需求为重点、不能快速解决问题以及支持时间不足都是障碍。

　　缺乏敏捷性

　　敏捷性是快速适应变化的能力，尤其是在不确定和不断变化的环境中。缺乏组织和结构灵活性会阻碍组织变革。造成这种情况的因素有很多：传统的等级制度、标准化的部门结构、不灵活和官僚化的行政管理、耗时和非标准化的行政流程、部门的半自主运作、分散决策、集中控制的管理流程以及垂直等级模式等。

　　数据碎片化

　　数字化转型的关键问题之一是信息和数据的治理与管理。高校IT生态系统的复杂性导致了数据碎片和数据质量问题，提高了数据治理的难度。

　　高校使用许多不同的IT系统，以服务于众多业务流程，每个IT系统都针对特定数量的用户提供特定服务，导致数据分散和多样化。随着不同系统和条目的使用越来越多，产生的数据也越来越多，数据的增长造成了一种熵增现象：关键资产的数据分散在多个信息孤岛中；数据在格式、元数据、惯例和使用术语方面各不相同；数据重复；在多个IT系统中并存着对确切资产的不同版本和描述，不一致和冲突也随之增加。合并不同的技术解决方案是一项挑战，因为教员需要留心检查和核实来自多个来源的数据和信息。由于高校存在分散的集中流程，不同系统、功能和流程之间的联系阻碍了数据的综合分析。

　　监管框架和法律问题

　　高校对数字化转型的内部需求与政府制定的监管框架可能不匹配。硬性规定的限制性监管做法极大地限制了高校数字化转型的实施。相比于私立院校，公立院校更容易受到政策或法律变化的影响，面临极大的不确定性。与知识产权和版权相关的法律问题也可能带来额外的阻碍。

　　缺乏行动计划和院校政策

　　即使是有战略计划的高校，也很难将战略转化为行动计划。规划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需要时间和精力。与数字化转型目标相关的院校政策的缺失，表明高校对如何实施转型没有清晰、完整的认识，高级管理层缺乏明确性。此外，院系自治可能会阻碍转型的实施。

　　保守/官僚文化

　　在拉丁美洲和欧洲，文化被认为是数字化转型的一个主要障碍。只有当整个组织都了解并接受了数字化文化的意义时，才能实现真正的数字化转型。数字化转型不是技术项目，而是人员和结构项目。国际大学协会发现，文化变革是数字化转型的重要障碍，因为技术发展的速度与组织文化变革的速度之间存在差异。

　　狭隘的投资回报观（ROI）

　　高校通常难以估计数字投资的回报。数字化技能的成熟进展缓慢，通过更高效的运营和自动化为教师节省时间和成本、提高入学率、保留率和按时毕业率、改善学生体验等效益难以量化。

　　遗留系统和第三方系统

　　由于IT和数据管理不足，许多院校拥有大量重叠且冗余的系统和软件，这对数据整合、一致性、可靠性、完整性、可用性、及时性和保密性提出了巨大挑战。此外，许多第三方系统不受高校直接控制，需要不同的数据集和格式，也被视为数字化转型的障碍。由于高校并不负责这些系统，往往不得不手动导入/导出所需的数据。

　　部门之间缺乏协调

　　成功实施数字化转型的先决条件之一是高校各群体之间的合作和协同。传统上，院系在学术系统中扮演着中间角色，负责整合学科和创建专业结构，它们也可能是“有形大学”中的“无形大学”。

　　高校在这方面面临许多挑战，比如大学领导层与教职工之间缺乏协调和沟通、不同单位和部门之间缺乏适当程度的交流以及不同院系之间的管理联系松散。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包括工作负担过重、教职员工的惰性以及缺乏高级管理层的支持。要实现高校文化的真正变革，大学领导层的持续支持至关重要。

　　文章来源：Gkrimpizi T， Peristeras V， Magnisalis I. Classification of Barriers to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n Higher Education Institutions： 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Education Sciences. 2023； 13(7)：746. https：//doi.org/10.3390/educsci13070746；文章经作者许可翻译转载并缩减篇幅。

　　作者：托马斯·格克林皮齐1，瓦西里奥斯·佩里斯特拉斯1，2，扬尼斯·马格尼萨利斯1，3；（作者单位1为希腊国际大学国际课程研究中心科技学院，2为欧洲联盟理事会，3为欧盟委员会）

　　责编：余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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