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1日辞世的季羡林先生,是著名的语言学家和散文家。但鲜有人知,他也是一位自然科学爱好者。他曾在一本书中写道:“我们从事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研究的人,应该学一点科学技术知识,能够精通一门自然科学,那就更好。”
季羡林的广博与虚心,令与他接触过的很多晚辈们十分钦佩。
苗东升20年前与季羡林结缘,是因为他的一本模糊数学专著。这位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以前对文科不感兴趣,也不认识季羡林。直到有一次,北师大一位同行告诉苗东升:“季先生有篇文章,里面对你的书评价不错。”苗东升才注意到,季羡林的确好几次提到他的研究。
“大概因为我的书里涉及了语言学。其实我的专业和季老十万八千里。但他视野很开阔,兴趣非常广。”苗东升于是给季羡林去信。很快他接到了季羡林的电话,邀他去北大朗润园的家里。
这是1990年代初,苗东升登门拜访了至少三次,跟老先生谈天说地,当然也聊模糊数学。苗东升感到,跟季羡林交谈“特别舒服”。一方面,季羡林没有一点架子,语气平等,又关心人;另一方面,这位老人思维敏锐,苗东升回忆说:“他不是就数学论数学,而是有很多独到的见解,我从他那里受到了启发。”
“他对模糊数学的把握非常深,”苗东升说,“尽管数学方面的细节他不可能全懂,但他对思想层面的理解是很准确的。”几年后,苗东升的一本纯理论性著作《系统科学辩证法》碰到了出版困难,季羡林得知后要走书稿,看过后推荐出版。
“无论是关心模糊数学还是系统科学,他都有文化方面的考虑,”苗东升说,“比如他认为,相比西方语言,汉语有模糊学的特征,因此有独特的优势。”
中国社科院研究员金吾伦也曾与季羡林交往。他回忆说:“上世纪80年代末,我写了一本书《物质可分性新论》,主要从科学上质疑‘物质无限可分’的观点。我认为‘无限可分论’是机械论的一种表现,当时有很多争论。我的一个朋友是季老的学生,因此季老也听说了。后来我跟他通信,他同意我的看法。”
金吾伦记得,后来与季羡林一起开会,他们还兴致勃勃地讨论过这个问题。几年后,在一篇谈东西文化的文章里,季羡林引用了金吾伦的观点后,写道:“金吾伦同志这段话,言简意赅,用不着我再多加解释了。”季羡林之所以对这个问题大感兴趣,主要是因为他相信“西方文化注重分析,一分为二;而东方文化注重综合,合二为一”。他十分注意自然科学所能提供的论据。
“在人文学者中,像季老这样重视自然科学的非常少。”北京大学科学与社会中心教授刘华杰说。他也曾去朗润园季羡林的家里做客。“那是1995年,我刚博士毕业,来到北大。季老看了我写的混沌方面的书,就叫我去家里聊天。8月13日和20日,去了两次。”
“他不懂物理学细节,但他对思想和结论的把握比较准确。”刘华杰说,“他是反对还原论的。混沌学发现科学有整体特征,他对这一点很敏感。”
季羡林对科学新动向的关注也令刘华杰印象深刻。“那时有一本书叫《混沌》,是美国《纽约时报》的科学记者写的,他也完整地看过。他跟我谈话中,还引用了吴文俊为《九章算术》写的序里面的话。”
据刘华杰回忆,季羡林这样对他说:“我个人很注意科学动态,在德国时,我专门去听普朗克的演讲,那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作报告。”
季羡林曾经写道:“不管你探究的范围多么窄狭,多么专门,只有在知识广博的基础上,你的眼光才能放远,你的研究才能深入。”
苗东升与季羡林和钱学森都有过交往,他评价说:“季老和钱老与一般人不一样。他们不仅在自己的专业有成就,而且对其他学术领域了解也很深刻。文理兼通,有自己的意见。这种境界不是一般人可以达到的。”
特别声明:本站注明稿件来源为其他媒体的文/图等稿件均为转载稿,本站转载出于非商业性的教育和科研之目的,并不意味着赞同其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如转载稿涉及版权等问题,请作者在两周内速来电或来函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