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对同事说了16个字:‘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人命关天,敢犯天条’。我对同事说,国家现在面临这样的困境,希望即使没有我的动员,你们也没有人离开。”
对杨焕明来说,SARS是难以忘却的回忆。
SARS过去的10年间,杨焕明和华大基因研究院总部于2007年从北京南迁广东——这两个地区都曾是抗击SARS的重镇。尽管并非有意为之,但仍不免令人感慨命运的巧合。
华大基因如今的地址是深圳市盐田区内一栋白色的大楼,这家名列自然出版集团2012年度中国科研机构第六名的企业,因近日耗费巨资1.176亿美元成功并购美国同行Complete Genomics(简称CG)的新闻而被炒得沸沸扬扬。而此前,美国政界曾传出称华大基因将借此研发“生物武器”的声音,这更令人想起SARS期间的“生物武器阴谋论”。
“不要再说SARS病毒是什么外国人搞出来针对中国人的基因武器了,没有事实依据,讲这种话反倒会让外国人觉得中国的科学研究很落后,做科学研究不能讲民族情绪。”与记者的对话伊始,杨焕明即提出这一点。
绕不开的“心头之痛”
对10年前,SARS病毒基因组序列研究落后国际同行一事,杨焕明恐怕仍然心存遗憾。
2003年,中国在基因组研究上,无论是科研技术、力量还是设备,都处于世界领先水平,但由于缺乏对突发事件的科研应对机制,各科研单位在SARS暴发初期,仍是条块分割,各自为政——这一点在SARS病毒样本的采集上尤为突出,亦是杨焕明最难忘怀之处。
2003年5月29日,时任科技部部长徐冠华在全国防治SARS科技攻关座谈会上说:“目前,在非典科技研究中,一些机构、一些科技人员,有的不善于合作,有的虚报成果、言过其实,有的发表不属于自己专业领域的评论,在社会上造成不利影响。”其所指的正是相关机构在科学研究上的封锁——既表现在医学技术经验方面,又表现在对样本病毒资源方面。
2003年春节过后,时任国家国家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DC)主任的李立明就赴广东采集样本;军事医学科学院流行病研究所研究员祝庆余和曹务春、华大基因研究所副所长汪建等科学家亦紧随其后。而结果却是:李立明顺利取回了样本,祝庆余和曹务春辗转通过部队医院才获得样本,而汪建则是无功而返。
彼时的华大基因,还只是由杨焕明、汪建等8名海外留学人员于1999年创办的民间性质的研究机构,并非“国家队”——2003年5月19日,中国科学院正式组建北京基因组研究所,华大基因研究中心才被“收编”。
既然是民间性质的研究机构,就没有相应获得非典型肺炎样本的权利。在抗击SARS的战役中,中国卫生部有着严格的规定:除CDC可以将SARS的样本带出省外,其余所有的科学家都不能向广东方面索要样本。
“有研究条件的拿不到病毒资源,能拿到病毒资源的没有研究条件。”在杨焕明看来,正是当时对SARS的过度反应,导致了中国在SARS基因组序列研究上的落后。
《经济观察报》将杨焕明当时的情绪形容为“很愤怒”,《中国青年报》的报道则更为形象——在2003年5月26日一篇题为《杨焕明的心头之痛》的文章中,杨焕明那句“应该承认,在样本面前,我们中国科学家整体打了败仗”一度引起全国范围的大讨论。
“其实这句话是个巨大的误会,我的意思不是中国科学界在SARS研究这件事上的表现错了,而是面对抗击SARS的使命,中国科学家问心有愧。”
10年后回忆起这一细节,杨焕明对记者说:“当时有领导同志找我谈话,说怎么到了该做SARS攻坚战正面宣传报道的时候,你杨焕明居然还公然唱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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