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业大学百年校庆,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国务院总理温家宝都出席了庆典,足以证明“农村”这个词在当今中国的分量。农村基教、医疗、劳动力转移、粮食问题等等,政府和社会大众的关注焦点很多,远程教育不过是目前涉及解决“三农”问题的一个方面而已。但远程教育业内所有人都对自己的作用抱有充分的信心,希望在自己的职责范围里有利好局面出现,希望能在这个大格局中尽到应有的责任。
9月17日,记者参加了作为中农大百年校庆系列活动之一的“现代远程教育与农村发展高层论坛”,论坛上的一些发言,关注农村医学远程教育和农村远程教育的资金及运作问题,比较实在也能给人以启发。
农村医学远教大有可为
前不久,经过世界卫生组织和我国相关机构的调查,国家已证实过去几年的医疗体制改革没有成功。中国人口70%多在农村,20%多在城市,而医疗投入的比例则正好反过来,显然今后扶持的重心应当从大城市向基层农村转移。
国务院总理温家宝最近主持召开了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加快建立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问题,要求明年将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试点的县(市、区)由目前占全国的21%扩大到40%左右。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是由政府组织、引导、支持,农民自愿参加,个人、集体和政府多方筹资,以大病统筹为主的农民医疗互助共济制度。会议指出,今年要完成县级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建设。重点加强乡镇卫生院建设,每个乡镇要保留一所公立卫生院,每个村至少有一个卫生室。加快农村卫生体制改革,打破部门和所有制界限,引进竞争机制,综合利用医疗卫生资源,推进农村药品供应和监督网络建设,并采取有效措施遏制农村医药费用不合理增长,为农民提供安全、有效、价廉的医疗卫生服务。切实加强农村基层医疗卫生队伍建设,培养农村需要的医护人员。
农村新型合作医疗制度试点工作是由国家卫生部牵头、国家多部委联合推进的。自2003年7月以来,这一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在各地区逐渐推行,计划到2010年基本覆盖全国农村居民。今年初,该试点工作已在全国342个县(市)展开,参加人数达8084万。
这一宏伟计划中提到的“重点加强乡镇卫生院建设,每个乡镇要保留一所公立卫生院,每个村至少有一个卫生室”,以及“切实加强农村基层医疗卫生队伍建设,培养农村需要的医护人员”,对于远程教育界的确是一个实在而难得的机会。国务院的要求是,2005年乡村卫生院的卫生技术人员,需具有执业助理医师及其以上的职业资格。然而目前的现实是,全国130万名乡村医生中,70%-80%只有中专或中专以下学历;而据调查,在广大的东北农村,自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生产队解体以来,东北农村原有的医疗体制也随之日渐衰落、瓦解,东北地区原有的农村三级医疗网络几乎已名存实亡,相当多的乡镇卫生院“黄摊儿”了,整个农村医疗网络出现了“中空”状态。这些巨大的缺口和空洞,要在较短的时间,以较经济的方式填补上,远程教育在其中可以发挥不错的作用。
此外,不论从国际还是国内市场看,护理人员短缺都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按照一般的要求,医生和护士的比例应是1: 2,重要的科室要达到1: 4,而目前我国医院的科室这一比例最高的也只能达到1: 1。我们不可能兴办数量巨大的护士学校,采取远程培训将是一种有效的补充方式。在“现代远程教育与农村发展高层论坛”上,北医网络教育学院副院长陈立奇也提到,农村医学远程教育将大有可为。事实上各家医学院校都已认识到了这一点。
但远程教育毕竟不是万能的,培养有处方权的医生和培养护理人员也不可同日而语。去年底在海口召开的全国远程医学教育管理与发展研讨会上,卫生部科技教育司孟群副司长和北大医学部副主任、北大医学网络教育学院院长刘玉村教授就同时指出: 医学教育是一门实践性、操作性很强的专业学科,尽管远程教育具有不受地域、时间、空间限制,可以整合更多资源等诸多优势,但进行远程医学教育仍然存在明显缺陷。如城镇医疗卫生体系改革的一个重要思路就是发展社区卫生服务,培养全科医生。但卫生部的调查发现,制约社区卫生服务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是缺乏合格的以全科医师为骨干的社区医疗服务队伍。数十万计的从业医师需要接受全科医师的转岗和在岗培训,这显然不是现有的医学远程教育就能够承担的任务。
农村远教不能不谈钱
君子讲究斯文,一谈钱似乎就等而下之了。但是做农村远程教育,不能不谈钱。一方面网院肯定要有收入,没什么可害臊的。二来在农村做事情,至少在近期内,资金问题会一直是块不小的痛。
推进农村新型合作医疗试点工作中最主要的问题,也是资金问题。即使只是10块钱的统筹资金,农民交起来也不积极。调查发现,有30%~40%的农民不愿意参加合作医疗,其中缘由,并非农民交不起这10元钱,而是担心自己今天交了10元钱,明天合作医疗垮了怎么办?此外,农民现金收入并不多,对于他们来说,用这10块钱买几斤肉、买几斤糖难道不好么?起码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而农村合作医疗主要针对大病,人们得大病的概率很小,有的农民就觉得自己十年也不一定得一次大病,可现在家里几口人就要交几十块钱,觉得很亏。农民这样的心理对几乎所有关于他们的事业都有绝对的影响,而农村远程教育甚至在短期内不能指望农民交什么钱。因此农村远教能否正常运转、持续发挥作用,投入巨资建设的基础设施要不被浪费不被闲置,持续性的经费保障至为关键。
北京师范大学现代教育技术研究所余胜泉博士指出,农村远程教育要保证有可靠的经费来源,应在以下几方面加大力度:
一,国家在项目设计和规划阶段,应考虑今后维护、运营、管理、维修等持续投入的经费,并设计好建成后良性运转的机制。在项目实施期内,要有常规性经费支持,项目实施结束后,要作为国家对农村教育常规性投入的一部分。
二,必须明确农村远程教育专项资金的投入机制。农村远程教育所需经费应与农村义务教育经费一样,纳入县以上各级政府财政专项预算,并根据经济发展逐年有所增加。
三,完善“以县为主”的管理体制,进一步加大中央、省、市、县各级对农村远程教育的投入。
四,现有经费不应都用于硬件建设,要有一定比例的资源建设、教师培训、应用效果奖励的经费,要以应用效益为核心推动农村远程教育工程建设。
五,项目建设的资金,要在最大可能的情况下流向农村地区,要向农村地区输血,而不是在城市系统内循环。比如项目实施的工程人员、内容资源开发等,就应该主要依托农村人员。只有解决了农村一切问题根源的贫穷,农村教育才有真正跨越式发展的可能。
六,针对城市教育中的“灰色地带”,建立持续性的向农村输送利益的法律、制度保证。所谓“灰色地带”,即“择校费”、“电教费”等这些“灰色”收入。余胜泉说,在中国的现实体制下,完全消除“择校费”是不现实的,明令的禁止条文只能使得利益更隐蔽地向灰色地带渗透。政府还不如使其公开化、明示化,城里好的学校容许择校收费,但政府财政不再投入,并将择校的大部分资金通过明确的制度输送到农村和薄弱环节。
目前大部分省份都收取了所谓“电教代办费”,余胜泉指出: 虽然有些地方规定“电教费”是“一费制”中的组成部分,但在部分省份的电教征订目录政策以及浓重官办色彩的公司(或有官方人员参与背景的私营公司)的运作下,大部分电教费流向了特定的利益群体。有的地区要求,学校要使用上缴的“电教费”购买电教设备,只能通过电教馆或装备处指定的代办机构购买;但厂家向代办机构供货有的低到两折,而到了学校则是全价。这是明显的向利益群体的利益输送。政府应该抓住这些环节,使之公开透明,在保证服务质量的同时,通过制度,将这些利益划分出相当一部分还给农村,形成向农村定期的利益传输机制。
总之,政府要“掐”住城市教育中的各种“灰色地带”,同时可以把“灰色地带”透明化,通过透明化将资金通过法律和制度向农村转移,这可以在完全不伤害城市教育的基础上,带动农村教育的发展。这也算是以“歪”治“邪”吧。
农村远教需要全国统筹
清华继续教育学院王少军老师指出: “三农”问题的核心是农民。他说,要改变“三农”问题,农民是在有限时空里能够最大程度调动各方资源、改变各个环节面貌的因素。远程教育要为“三农”问题作出最大贡献,最终着眼点应该在农民身上。
对农民的教育和培训,不少学校都在做,但基本是各自为政,资源分布散而乱,并且各家做的事不少都重复。这种自发式散漫式的工作,如同蜻蜓点水,影响倏忽而逝,不易长期维持、稳定扩展,以至一段时期后回头看,几乎等于没做。王少军说,各学校不能再独立作战。对农民的支持,应当在国家战略规划的意义上,进行全国教育力量和教育资源、系统平台的大整合,这样才能把工作做实。
本刊在8月份《守望农村》这一封面专题报道中也曾提出: 目前有资格开展远程教育的农业类高等院校,只有中国农业大学、东北农业大学、四川农业大学这三所,难以支起覆盖东部、中部、西部如此巨大面积的农村远教网络。农村远教在总体大格局的规划上,应当获得政府的支持;而在国家出台的各类涉农政策中,未来是否有可能为这类大范围的农村远教格局画出几张草图?王少军老师的观点非常有意义,但即使是“国家战略规划”,也要有领军人物有牵头单位。整合或联合地去做远程教育,在幅员广阔、发展水平极不平衡的中国农村应当是件很不简单的事情,是个相当大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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