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让中国教育被迫转为线上,开始了一次“史无前例、世无前例”的大规模在线教育实战演练。数十万所学校、2.8亿学生、1700万教师走上一条他们完全没有走过的路——暂时完全脱离现实课堂的在线教学之路,这也是中国教育史上前所未有的线上大迁徙。
在这场“迁徙”中,疫情的倒逼引发了强烈的马斯洛效应,原本不得已而为之的在线教学进入人们的视野。在新的教育模式下,学生、家长、教师的角色正在发生着深刻而不可逆的变化,需要重新去定义。
一场阵地战正在打响
农历除夕的前一天,武汉宣布封城。2月6日,为保障全国高校在线教学的网络畅通,中国教育和科研计算机网(CERNET)连夜向全体用户发出了一封信,宣布进入战时保障状态,并向接入高校承诺:疫情期间根据学校需要升级带宽。截至今年6月,CERNET已经为近500所高校升级带宽超过200G。
然而,虽然当前我国行政村的光纤和4G的覆盖率都已超过了98%,农村及偏远地区学校网络接入条件不断改善,但盲点依然存在。没有互联网基础设施,在线教学就是空中楼阁。
2月17日,是家住西藏昌都市、江苏食品药品职业技术学院的大一女生斯朗巴珍线上开学第一天,然而,她住的卡若区埃西乡岗村海拔3400余米,这里四周雪山环绕,山下网络信号较差,零度以下的山顶成了她上网课的临时教室。在这里,她往往一待就是4个小时。在学校和中国青年报等媒体的联动下,中国移动西藏公司昌都分公司很快派出多名网络建设人员,紧急调运基站设备和光缆运至施工现场,连夜开工迅速建成一座新基站。
如果说通信网络是这次实战中寸土必争的阵地,那么教学平台就是先进趁手的武器。
在疫情期间,钉钉、雨课堂、学习通、腾讯会议等师生耳熟能详的在线平台都得到爆发式的增长。其中,雨课堂用户增长了2600万,月均活跃人数超过3000万,覆盖超过6000个院校机构;学习通疫情期间新增用户1800万,活跃人数1350万,覆盖4000多所学校;而钉钉用户截至3月31日已经突破3亿。疫情期间,钉钉支持了全国14万所学校、300万个班级、1.3亿学生在线上课。
教育部在线教育研究中心秘书长汪潇潇认为,在线教学平台用户的快速增长是挑战也是机遇,这会带来这些平台持续扩容,并根据实际情况特别是在线教学情况的需求实现功能的快速迭代,持续创新。
此外,丰富的教育资源是在线教学实战中源源不断的弹药。然而,虽然有大量的在线课程对线上复课进行了有效支撑,但线上教学对实操类课程是一个巨大挑战。渤海船舶职业学院两年前有感于实训场地等的匮乏,利用VR技术自主研发建设了虚拟实训室,搭建了混合式理实一体化教学环境。不少高校、职校也表示,要加强对虚拟仿真实验、实训课程项目和资源的开发。
在线教,是重构而不是“搬家”
在疫情当中,并非所有教师都能游刃有余的上网课,甚至很多老师连最基本的在线教学技能都不掌握。
根据清华大学今年2月初的一个摸底统计,在2600位教师中不到20%的教师能熟练掌握基本在线教学技能,教师普遍对于是否能够开展高质量在线教学存在较强的焦虑感。清华大学为此组建了覆盖几乎所有学科,有着丰富网络教学经验的15名教师组成的临时专家组,负责给全校教师进修辅导。
不但学校在行动,很多有在线教学经验的教师也打破学段的界限,通过信息化手段将自己的宝贵经验迅速通达其他教师,客观上形成了教师互助的圈层。
上海交通大学慕课负责人余建波是国内最早接触慕课的那批教师之一。几年前,他做了一个公众号,经常分享自己在线学习的经验。春节过后,他的后台粉丝数在20天之内就增长了3万多,文章平均阅读量急速增长。2月10日,他发在公众号上的《如何快速制作视频课件(PPT、WPS、Keynote)》的文章,阅读量达到10万+。
除了公众号,节后他还就“如何结合平台开展线上混合式教学”等问题做专题在线直播,以帮助全国教师为“停课不停教”做好准备。余建波觉得,直播课不等于传统课堂的搬家,它需要重新设计课程,让学生在直播中能够与老师互动。在线课堂也不等于课件和作业的工具箱,在线课程平台不仅要分享教学内容还需要老师在上面组织有效的教学。
武汉市金银湖中学的化学老师朱峰有自己的看法。朱老师认为,要成功开展在线教学活动,在线教学中老师要逐步适应从面对学生到面对屏幕的转变,这对调动课堂气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例如,教师的语言要贴合学生思维方式,贴合实际生活、学生兴趣等;教师的语言需要风趣。同时,教师需要采取劳逸结合的方式教学,合理压缩教学单元的时间。
经过几个月的磨合,一项高校在线教学调查结果显示:超过80%的教师对在线教学抱有信心,并愿意在疫情后继续开展在线教学或混合式教学。而基础教育、职教的老师对于在线教学的兴趣也有了明显的提升。
“数月以来,许多教师经历了从抵触,到尝试,经历失败,最终顺利开展在线教学的心路历程。我个人认为,这对中国的广大教师是一个在线教学的启蒙运动。”清华大学电机系教授于歆杰表示,“所以,老师们说,不愿意回去了。我们也有这个底气。”
互联网给重构教育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契机,疫情则是一次加速器,但仍然需要中国教师从技能、意识到理念实现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思想革命,才有望重塑崭新的教育形态与模式。
在线学,由自律走向自立
“上网课想划水”曾一度出现在微博热搜上。课堂上课始终处于他律的状态中,而网课需要尽可能的自律。学生的自律性,既是“停课不停学”启动时社会普遍担心的问题,也通过这几个月的在线学习实验让人们直观感受到了学生自制力方面的提升。
厦门大学化学化工学院化学生物学系2017级的赵梓润这半年都在河北石家庄居家学习。他笑言,除了刚开始有点不适应外,越往后越感觉因为减少了物理上通勤、不用顾忌整齐划一的熄灯时间等,反而可以更加充裕的安排自己的生活和学习,这也是不少同学的共识。
在这个学期里,赵梓润不但学习成绩有所提升,准备好了保研的相关材料,上完了国外一门有机化学的公开课,备考GRE外,还抽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参加了6月中旬在线上举行的该校第六届“互联网+”大学生创新创业大赛,负责策划书撰写和PPT制作。
相较而言,自律问题在中小学生身上比较突出,这大概也是他们被戏称为“神兽”的原因之一。而“停课不停学”彻底打破了传统的“吃住在家,学习在校”的模式,也让原有的家校关系失去了依存的基础。孩子由谁管,成了新的难题。
在这方面,武汉市东西湖区吴家山第二中学英语老师舒敏应该很有发言权,这位已经有22年教龄的初中老师有一个同样上初中的孩子,在此次疫情最初的几个月里,舒老师始终与自己的孩子在家中,各上各的课。
“一是没想到,不太相信网课质量的我,竟然也会给自己的学生在线上课;二是没想到,上手后反而越来越喜欢这种教学模式了。”当舒敏回归母亲这个角色的时候,她也曾担心孩子会被互联网上乱七八糟的内容吸引走神。结合与家长们交流的经验,她认为,为人父母,必须要以身作则,并认真负起监督和辅学责任,未成年人的自制力也是要慢慢培养出来的。
云考试、云答辩、云毕业、云就业……由于疫情所产生的“蝴蝶效应”,正使得教育在云端渐成体系,自成一体。
6月16日,中国传媒大学包括数字媒体艺术专业的60名毕业生在内的200多人经历了一次特别的“毕业典礼”。在一款名为《我的世界》的沙盒游戏里,他们操纵着游戏中顶着自己名字的角色在1:1比例还原的中传校园里线上完成了毕业典礼。
“我们太期待一场毕业典礼了,这种仪式感对我们每个毕业生而言,有着特别的意义。如果没有这个环节,我想真的会留下很多遗憾的。”此次活动的策划人之一,中国传媒大学数字媒体艺术专业的王祚说,这次充满创意的线上毕业典礼不仅带给他难忘的记忆,也给了其他毕业生安慰和快乐。“我们得到了意想不到的难忘回忆,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记者 叶雨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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