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防简单化、误读和随意发挥
新课改中各家所追求的“直接理论基础”,应该是课程与教学论层面的理论基础,它是在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指导下,在马克思主义哲学认识论基础上,综合多学科理论而形成的具有中国特色和时代特征的课程与教学理论。这个直接的理论基础只能是一元的,而不是多元的,这是由其指导思想和哲学层面的理论基础决定的。这种在马克思主义教育思想指导下,在马克思主义哲学认识论基础上,吸收了古今中外优秀教育教学经验和理论的,具有中国特色和时代特征的课程与教学理论体系已经初步形成,它就是教学认识论。
至于后现代主义、建构主义、实用主义、多元智能理论等“现代西方新理论”在新课改中的地位,以及它们与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和个人全面发展理论之间的关系问题,我们认为,应该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对这些“新理论”进行解读、批判、改造、借鉴,既不能采取简单拒斥,也绝不能简单搬用、套用,更不能说它们是我国新课改的理论基础。目前国内外理论界尤其哲学界,都已经认识到这些西方哲学思潮在反对科学主义的本质主义、客观主义、理性独断的同时,自身又有相对主义、虚无主义和多元主义等巨大局限性。
部分提倡我国课程创新“概念重建”的专家,对待这些“新理论”却采取了简单化态度,并存在严重误读和随意发挥的现象。只看到这些“新理论”合理的一面,却无视其局限性。否定科学知识的客观性和有用性,混淆知识的社会生产过程与个人知识的形成过程,把社会建构主义强调的“社会共建”理解成生生之间、师生之间的个体间沟通,把个体知识与社会知识之间的辨证作用理解成是师生个体之间的协商对话。并认为“建构”就要通过实践或直接经验,“对话”就要进行问答,“沟通”就要“互动”,“互动”就要真的实践行动而不是课堂教学的讲解和理解活动,以此来为否定课堂讲授、强调活动课程进行辩护。
提倡“概念重建”的新课改专家还误读、误译情境学习理论的知识观,把情境学习理论批评脱离实际、不重视应用的知识教学理解成否定客观科学知识的教学。情境学习理论把脱离实际情境、学生不能理解、无法应用的知识称为“惰性知识”,英文词汇是“inert knowledge”,而倡导“概念重建”的专家却将其翻译成“无用的知识”,并批评说我国的“传统教学”是在讲授“无用的知识”,让学生积累“无用的知识”(参见钟启泉:《概念重建与我国课程创新——与〈认真对待“轻视知识”的教育思潮〉作者商榷》,载《北京大学教育评论》2005年第1期)。
这种误读、误译与其所倡导的后现代主义教学观以及激进的建构主义知识观结合起来,被当成新课改的理论基础,就难免会误导中小学新课改的理论与实践,也就难怪在我国基础教育领域会形成一股“轻视知识的教育思潮”了。这里我们只想说明,不应该把那些影响我国新课改的“现代西方新理论”与马克思主义个人全面发展理论和马克思主义认识论相提并论,用来作为我国新课改的理论基础,更不能作为我国新课改的指导思想。在构建和完善具有中国特色和时代特征的课程与教学理论体系时,必须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批判、改造和借鉴外国理论学说。(■孙振东 陈荟 作者单位:西南大学教育学院,400715)
要在过程中实现课程理论创生
《中国教育报》从2005年5月28日起发表了《新课程改革的理论基础是什么》等系列文章,对新课程的理论基础进行追问。前段时间的争鸣文章有一个隐含前提:应该先有新课程的理论基础,再进行新课程的改革实践。按照这一思路,此次新课程改革应该是一个由课程基础理论到课程改革实践的实施过程,遵循的是演绎的逻辑,因此文章对新课程的理论基础提出了明确的追问。
我们认为,与其把此次改革视为按照课程基础理论施工的工艺学过程,倒不如把新课程改革本身只当作是一个在一定的课程理念与课程框架体系基础上的理论探索的过程,是进行课程理论创生的一次实践尝试,实践的目的之一就是在实践中寻找到适宜于我们国家现状和教育需要的、包括了知识观、课程观、教学观等内容的课程理论体系,即我们的课程哲学。加拿大教育学者迈克·富兰在《变革的力量》中说:“对于改革,你不能强制决定什么是重要的;变革是一个旅程,而不是一张蓝图;变革是非直线的,充满着不确定性和兴奋,有时还违反常理。”
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是根本方针,而实用主义、建构主义、后现代主义、多元智力等理论中的很多观点对我们的教育实践也具有借鉴意义。因此,我们的课程理论基础需要全面地、合理地吸收各种理论的有益营养。而吸收什么?如何吸收?这就需要在课程改革的过程之中去不断思考和总结。我们要在新课程的实施过程中实现课程理论的创生。
有人可能会不无担心地说,此次课程改革作为一次事关整个国家教育事业的行为,涉及到全国所有的中小学生,并且会影响我们国家未来教育及各项事业的发展,可是却没有一个明确的理论指导,而我们现在还主张把改革本身只作为一次探索新理论的尝试,这样的主张是不是置中国教育的前途不顾呢?
我们认为,这样的担心似乎没有必要。虽然此次课程改革现在还没有提出一个明确的什么主义作为其理论基础,但是我们已经有一套新的理念,并且有完整的课程框架作为新课程实践的支撑,只要我们把现在的理念实践好了,把现在的课程框架实施好了,我们的基础教育改革就有了保障,我们的理论探索也有了保障。
正如《新课程改革的理论基础是什么》一文中所言,此次新课程改革的完整的课程理论基础至今没有见到正式的、明确的表达。“新课程改革的理论基础到底是什么?是一些学者言必称的建构主义、后现代主义吗?或者是常提常新的杜威的实用主义?或者是所谓‘国外先进教育理念’的多元综合?没有谁做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我们认为,这个问题并不是没有人回答。但是,现在就希望对这个问题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为时尚早。答案正在探索之中,而我们都是探索者,我们正在路上。(■郑绍红 作者单位:西南大学教育管理学院)
传统是推不翻的,也不可能被替换
读过中国教育报刊载的围绕“新课程改革的理论基础是什么”问题的讨论,感慨良多。这场争论源起于靳玉乐和艾兴所撰的文章(以下简称《靳文》)。《靳文》提出,新课程改革的理论基础到底是什么?他们不赞同以理论的多元性来模糊新课程改革的理论基础,也不赞成盲目地将一些国外的理论进行翻译和组装之后作为课程改革的理论基础,而是提出要以马克思主义认识论和全面发展学说作为我们进行课程改革的理论依据。其后,又有学者对这一观点表示了赞同。
马克思自己就曾对将自己的理论进行盲目移植的做法进行过批判。马克思在晚年,俄国面临革命时,转而研究俄国和东方民族的问题,这时他发现自己原来提出的理论是决不可照搬的。他一再提醒和警告人们,千万不要教条式地对待他本人在《资本论》等著作里的历史学说。因为不同国家的问题不能简单地依靠一种理论来回答,简单地搬用是违反科学精神的,必须认真地研究不同民族自身的历史状况和条件。
从争论中我们看出,不管是用马克思主义取代建构主义、后现代主义的观点,还是反对只将马克思主义作为课程改革的唯一理论基础,主张博采众长,综合多种理论学说来丰富和完善新课程改革的理论,我们的视野中充斥着的总是来自西方的理论。不管我们如何地表明在课程改革中一定要立足本土,坚持在本土化的基础上实现对国外理论的融合,但是,历史和现实却一再地告诉我们,在每一次中国教育的变革关头,我们总是过多地向外部寻求改造中国教育的灵丹妙药,赫尔巴特、杜威、凯洛夫、巴班斯基、赞科夫、布鲁纳、布卢姆等等许多国外的人物,其理论伴随着中国教育的成长和发展历程,相比较而言,中国自己的教育文化传统被忽略,被淹没在不同阶段出现的、来自国外的教育理论的强势话语中。
难到我们注定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必须依靠他人的扶持才能发展吗?任何强大的理论知识体系的成熟和完善并不是一蹴而就、突然出现的,而是伴随着社会文化发展起来的,经历了历史的沧桑巨变,在批判继承、扬弃超越传统的基础上逐渐形成。西方教育理论的形成也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才达到今天的成就,但其根在历史中,在一贯的文化传统中,厚重的文化土壤给西方的教育理论提供了取之不尽的养料。同样,我们也有我们博大精深的文化传统,为什么我们就要忽视我们的文化传统,不从我们的文化传统中去汲取养料发展我们自己的教育理论,作为我们课程改革的理论基础呢?
教育与文化是一体的,文化的传统构成了教育的传统。传统是推不翻的,也不可能被替换。传统存在于每一个在传统中成长起来的人的意识之中,它不会因为我们的无视而消失,它会通过对人的意识的控制实现对一切外来东西的潜在的抵抗。要建构新的社会和文化形态,必须借助于传统,通过在对传统的自我的创造性调整和转化的前提下,合理地吸收外来的文化元素,才能实现社会、文化的有效更新目的。
教育的改革和发展同样必须精心地分析、认识、理解传统,对传统进行创造性地转化来实现。从传统中来的,才最容易被从传统中社会化的人们所理解、接受和吸收,也只有对传统进行创造性转化,才能很好地吸收和融合外来的一切理论。这一点日本、新加坡、韩国等国经济、文化、教育的发展就是有力的佐证。这种研究不光是对现实的研究,更要对我们一贯的文化传统进行精深和细致的研究及创造性的转化。
因此,我们应该坚定地说,有生机的课程改革的理论基础来自于我们的文化传统,来自于我们对文化传统的创造性转化,在对文化传统的创造性转化基础上来实现对外来理论的有机创造和整合。可能从这一点出发,我们才算真正尊重了马克思主义。(■王平 作者为西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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