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教育

    监完最后一场考，我走出考场，看着学生们四散而去，心想：终于结束了，世界也该清净了。

    当老师这么些年，高考经历了不少，但对高考的感觉却越来越差。特别是每年高考必有的“社会总动员”，真是越来越狂热，越来越疯癫，而且几近是一种病态了。

    高考前两天，我买菜回家，在两个街区之外，就见赫然立着一个大宣传牌子：高考期间，禁止车辆通行！我暗暗在心中叫了一声：天啊，已经立到这里来了！去年还在一个街区以外，四年前则在离学校围墙100米处，再前些年，则在围墙外的两条通车的岔路口，且只在高考的那三天立牌禁行。我心想：明年这块牌子该立哪儿呢？从哪天立起呢？

    在这两个街区以内，有一个派出所，两个不小的单位，一个新建的中档楼盘。这四处，有不少的车子要进出。尤其派出所，出警的车子总是要进出的吧，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解决的，我倒没仔细研究过。我只知道，楼盘里那些有车的居民，在这几天，不是把车子停在禁区以外，就是索性不用车。高考之扰民，真是不轻。

    可天理良心，作为一个在这个学校里上课的老师，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里并非大马路，平素间或有些车子通行，就算大鸣喇叭，在教室里也绝谈不到吵闹。学校平常的考试也从未受到过任何影响。为何高考就如此脆弱呢？除了用高考期间整个社会都神经质了来解释以外，别无他解。其实学校方面从未提出过这种禁行要求，甚至我们这些老师还多次表示过反对，因为这显然会增加学生的精神负担。可有什么用呢？

    高考的第一天下午，我出发去学校时，在院内的老年人活动室外，又赫然见立有一牌子：高考期间，活动室关闭！一些老人正在门口惊诧。到了学校才知道，上午有媒体来，看到老年人活动室内老人们正在打麻将、下棋，立即嚷嚷：“这怎么行？会吵到考生！”搞得派出所紧张得不得了，他们这几天的主要责任不再是治安，而是安静。因为出了事要挨批的，于是，老年人也该为高考让路了。

    还有其他的紧张景象，在校园外，家长们堵塞街面；走到一条长街后的大马路上，警察站岗，不许鸣喇叭；校园围墙外，也是警察站岗，不许过往行人高声喧哗；宿舍里面，贴出告示，让各家大人管好孩子，不得吵闹。给人整个的感觉就是：高考在此，诸“神”退位。其实，这些不但违背了教育学的一些基本原则，更是早已背离了现代教育及现代社会应有的平等之意。

    对此种种，我充满了无力感。每年高考，我惟一能祈祷的就是，这片街区的老人们千万不要在这几天发什么心脏病之类的。不然，救护车被拦的事谁说就不会发生在我们学校外呢？我们的教育到底是在给孩子们上什么样的一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