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学制突围
以“去行政化”为突破口、以改革学科设置为抓手、以“教授治校”创建一套现代大学制度为改革标志,南方科技大学设想的这样一所新型大学能顺利出现吗?
上下求索了近三年的朱清时自己也没有想到,在中国办一所高校,会有那么多的迂回曲折,步步充满妥协和无奈,似乎永远找不到出口,但又不能不坚持。
而审批权更像一条绳子,随时都有可能把朱清时和南方科技大学收紧在布袋中。朱清时把中国现行的高等教育比作一部高速飞驰的列车,方向错了,但是所有坐在车上的人都不敢跳车。也因为此,勇敢跳下车的朱清时和南科大,无论成败,似乎都有了标杆性的意义。
这位从全球200多名候选人中遴选出来的南方科技大学(筹)(简称“南科大”)创校校长,不再在记者面前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和盘托出。朱清时的突然刻意低调,似乎寓意着前一时期南科大向当下教育体制发起的激烈挑战,开始进入一种令人琢磨不定的缄默期。南科大将会向旧体制言和、妥协、低头,还是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抑或是如朱清时一度喊出的“不再等了”的姿态那样,最终与其彻底决裂?
改革不能靠等批复
从早期猎头公司约访时一口回绝对方,到2009年3月全票当选南科大创校校长第一候选人,再到是年4月正式从位于合肥的中国科技大学南下深圳与深圳市进行具体商谈并获得全力支持,63岁的朱清时心中的“中国现代大学梦”被慢慢点燃。
但他没有想到,在中国办一所高校,似乎有无尽的障碍等待朱清时去突破和逾越。2010年12月18日下午,迟迟未取得教育部正式准许筹办批文的南科大,开始举办第一场自主招生咨询会。这一天,是他苦苦求索3年而不得后,开始实际性逾越的第一个障碍——这意味着,他将越过教育部,与深圳两情相悦,产下中国高等学府的第一个“私生子”。
没有“准生证”,没有招生许可,甚至大学毕业后的文凭也可能得不到国家的承认。刚开始,朱清时很担心首届学生50个招生名额,会不会有人来报名。
但社会的回应出乎意料的好——能坐200人的会场座无虚席,甚至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原本打算开一场的咨询会开了三场。看到这个场面,朱清时很是激动,“大家是用实际行动来支持南科大和南科大的改革。”
南科大的自主招生选择从高中二年级而不是高中三年级的学生中招考,亦有其自身的用意。朱清时说,“(南科大)不想让高三这个训练考试的一年,把学生原生态的创新能力和优良素质扭曲。”
朱清时还计划在不久的将来用夏令营等方式招生,他希望通过更多的接触发掘优秀的生源。南科大的做法,不但否定了现有的考试制度,也对当下基础教育的运行方式提出疑问。
与其主政中科大时的“小班化教学”思路一致,朱清时在今年首届招生时只招50名学生,未来亦将严格把师生比控制在1∶8的规模。朱清时说,“(南科大)必须放弃规模。1∶8已经是临界点了。对于科研型大学来说,小班化教学是教育模式的回归。”
南科大的自主招生引来了媒体的广泛注意,朱清时还是以他过去一贯快人快语的风格表达了他对教育主管部门的不满。当媒体问他是否是在“边等边干”等教育部的批复时,朱清时直言:“教育部的批复我们很欢迎,在我们的体制下,批复支持使我们会更加方便,但是我们现在已经下定决心自授学位了。”
朱清时说,全世界高校的模式,学位都不是教育部授的,是学校自己授予学位的,我们国家所有的学位都是教育部授的,这是原来计划经济留下的东西,南科大现在遇到的最大的障碍就是学位授予的问题。
“我们已经意识到了,改革不能靠等批复。深圳精神就是敢闯、敢试,现在我们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如果要教育部批复,教育部必须依靠现有的规章制度才能批,”朱清时说,“唯有的办法就是我们走出这一步,我们实验成功了,国家有可能修改这些制度,教育就好冲开一个缺口,就可以找到一条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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