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在评价文艺复兴时代时说过这样一席话，他说???
这是人类以往经历过的一次最伟大的、进步的变革，是一个需要巨人而且产生了巨人???在思维能力、激情和性格方面，在多才多艺和学识渊博方面的巨人的时代。那时，差不多没有一个著名人物不曾作过长途旅行，不会说四五种语言，不在好几个专业放射出光芒。莱奥纳多?达?芬奇不仅是大画家，而且也是大数学家、力学家和工程师，他在物理学的各种不同分支中都有重要的发现。阿尔布雷希特?丢勒是画家、铜版雕刻家、雕塑家、建筑师，此外还发明了一种筑城学体系，这种筑城学体系，已经包含了一些在很久以后被蒙塔朗贝尔和近代德国筑城学又加以采用的观念。马基雅弗利是政治家、历史编纂学家、诗人，同时又是第一个值得一提的近代军事著作家。路德不但扫清了教会这个奥吉亚斯的牛圈，而且也扫清了德国语言这个奥吉亚斯的牛圈，创造了现代德国散文，并且创作了成为16世纪《马赛曲》的充满胜利信心的赞美的词和曲。
懂科学的国王，拿破仑就是一例。拿破仑不仅仅是法国皇帝，也是世界著名的军事家，同时也是著名的《拿破仑法典》的创立者，一般人更想不到的是，他还是法兰西科学院的院士。法兰西科学院的院士资格是很难获得的，如果我的记忆不错的话，拿破仑是人数不足30人的法兰西数学方面的院士。这也难怪他常以拿破仑院士的名义签署命令了。只不过，在人类的总数中，这样的人毕竟很少，大多数人都不可能这么幸福。但这决不证明大多数人甚至在一个领域内都不能获得成功。现实中确实有许多人甚至在一个领域都难以成功，但我想那多半是由于种种原因使他选择了与自己的能力和兴趣不符的工作。这是很正常的。由于社会环境的原因，由于自我意识的正确与否，现实中的许多人常常没有也不可能选择与自己的能力和兴趣相符的工作。而许多成功人士大都有多次角色转换的经历，所谓“树挪死，人挪活”大概就是说的这个意思。说白了就是，在一种游戏规则下的失败者，在另一种游戏规则中则未必是失败者。前不久各大媒体爆炒了一个叫韩寒的高中生，那是一个在现行的教育体制下很难生存下去的典型例子。这本是一件极平常的事，但被媒体炒过了头，好像不是在炒一个劣等生，简直是在炒一个稀世奇才。他的一些再平常不过的文章几乎被媒体炒成了不朽经典。实际上这一例子不过表明，韩寒确实不是什么特别突出的人物，不仅在现行教育评价尺度下是如此，也根本不能与恩格斯赞美的“需要巨人并产生了巨人”那些人物相提并论。一句话，韩寒不是格罗斯曼也成不了格罗斯曼，他压根儿就是一个普通人。幸运的是，他发现自己尽管在别的方面不怎么样，但至少在一个领域???写作方面还是有天赋有潜力的。
正是在这方面，我有一个坚强的信念，那就是，一个人???如果他还算是正常人的话，他总有一个方面是可教的、有才的。我认为这也是我们的教育应该有的信念，否则我们就不会去办教育。从这个意义上说，减负并不单单是减少多少课时（尽管这也很重要），而是如何发现学生长处并对症下药。这有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方面，允许学生自由选择所要学习的科目；另一方面，在同一学科中，又要允许学生根据自己今后的工作方向来确定其需要达到什么样程度的学习。我们可以这样设想，如果我们的教育是宽进严出的，那么，学生便可以根据自身的兴趣来进行学习，这样一来，学习负担便会大大减轻。尽管由于存在就业热点以及学生对自己的能力、兴趣有个正确认识过程，也会产生学生的学习不合自身特点和兴趣的问题，并由此引发力不能及的学业负担，但所有这一切都会在进一步学习中自觉或不自觉地加以调整。如果有人非要从事力所不能及的学习并由此导致沉重的学习负担，那也是他自己的事，而不像现在这样是我们的教育强加给他的。可惜的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还做不到这一点，我们还不能保证学生自由全面的发展，在大学，甚至连转系、转专业都很难。在我国最早实行学分制的武汉大学，曾经也实行过自由选课制度并在解决我国学生动手能力弱和贯彻我国全面发展的教育思路方面取得了十分显著的成就，产生了不少怪杰，可惜的是，由于种种原因没有持续下去。
《中国青年报》2001年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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