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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美国私校的发展看我国的民办教育
2001-08-29    上海教科院民办教育研究中心特约研究人员高时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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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开放之后,教育界出现的新鲜事物之一便是社会力量办学,学校由政府统包的局面被打破了。截止1993年底,我国各类民办学校(包括幼儿园)就近达6万所。其中民办幼儿园16990所,民办小学4030所,民办中学851所,申报民办高等教育学校16所,经省一级教育行政部门批准设立的民办大学和学院800余所,全国还有老龄大学5000所,其他民办职业技术培训教育、社会文化生活教育、文化补习和继续教育等非学历教育学校3万余所。

  针对民办教育的发展,1993年国家颁布的《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提出了"积极鼓励、大力支持、正确引导、加强管理"十六字方针。可以说,我国民办教育的发展,预示了我国教育多元化时代的到来。但是,我们必须看到,目前我国民办教育在实践上表现为办学经验不足,在理论上表现为社会对民办学校认同不高。本文仅从美国私立学校的发展中找出有借鉴意义的方面,供我国教育界人士参考,以期对我国民办教育体系的建立有所帮助。

  一.美国私立学校的发展

  1995年,美国在校学生人数约为6500万人,其中私立学校学生人数为880万人,约占12%;高等院校学生人数为1400万人,其中私立大学学生人数为300万人,约占20%。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美国的私立学校尤其是私立高等学校在美国学校中占有重要地位。美国私立学校之所以能得到较好的发展,可以归纳为如下几点。

  第一,从美国教育的发展历程来看,美国的教育起源于私立学校,而且这种私立学校几乎全部为教会人士所创办。众所周知,1766年美国独立之前为英国的殖民地,最早来自英国的移民中,90%以上是基督徒。所以,殖民地时期美国的学校,均以英国教会私立教育的传统为模式,学校的管理人员也都为教士,故学校均受教会控制。18世纪末期爆发的法国大革命对推动美国公立教育运动产生了巨大影响,于是美国著名教育家R.克兰姆、萨美尔.斯密斯以及萨美尔.诺克斯等人,大胆提出了建立免费、平等和世俗的公立教育制度的主张。到了19世纪,以美国公立教育之父贺拉斯.曼为首,先后有丹尼尔.韦伯斯特,亨利.巴纳德等人领导发起了最初的大规模公立教育运动。在颁布教育立法的同时,进行公立教育的各种环节的尝试,并第一次澄清了美国学徒制教育实施以来所造成的教育混乱。这样,美国公立教育进入了它稳定发展的时期。

  美国公立教育得到迅速发展的同时,私立教育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尤其是英国的亚当.斯密与斯宾塞的放任主义教育理论对美国私立教育的发展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一理论更是迎合了教会的需要。教会团体认为:公立教育不仅是对人的思想实行专制,而且也是对人的身体、行动的自由实行专制。教会的这种观点满足了广大农村地区贫困社区农民"抗税"的心理需求。因为当时公立教育没有充足的财源,因此要向全体社会成员征收教育税,这便成了农民极为反感的一项负担,因而滋长了反对公立学校的情绪。

  另外,随着美国西部地区的日益开发,人口也大量增加,进入这一地区公立学校就读学生数量的迅速增长使原有学校无法承受,这就客观上为私立教育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方便和时机。本世纪初叶,美国一些州曾试图以立法的手段限制私立教育的发展,但均遭到教会和移民组织的反对。所以,追溯美国教育发展史,我们可以看到美国私立教育有着其深刻的社会背景,它的存在适应了美国这个多元化、多种族社会发展的需要。

  第二,美国私立学校的存在与发展有其坚实的法律基础。美国联邦宪法规定了人民有宗教信仰自由,这就为教会创办私立学校奠定了宪法基础。联邦宪法未提及教育,实行地方分权制的美国由各州规定本州公民享受教育自由的程度。但1925年由联邦最高法院判定的一项案例是使父母具有为子女选择入公立学校还是私立学校的权利,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奠定了私立学校得以发展的法律基础。为了促进私立学校的发展,美国联邦和州还制定了一系列间接资助私立学校的法律和政策措施:

  (1)对非营利性学校实行免税制度。学校的房地产,捐赠给学校的财产、基金以及收益用于学校发展的产业可免税。

  (2)对学生实行奖学金和贷款制度。各类学校的学生凡符合条件的都可申请联邦或州政府的奖学金或贷款。因私立学校的学费较高,通过评估组织评估的私立学校享受奖学金和贷款的学生较公立学校多。取得联邦和州政府的资助是使一部分家庭经济不十分富裕的学生进入私立名牌学校的重要条件。

  (3)联邦和州政府向有科研能力的高等学校提供有关项目的研究经费。

  (4)由公立学校为私立学校提供服务是州政府资助私立中小学的重要措施。很多州都将一定数量的教育经费划拨到公立中小学,指定用于为某些私立中小学提供服务,州教育部门对这些服务进行检查,如公立学校未能按规定执行,州政府则抽回相应的经费。

  第三,美国私立学校在美国教育公立化的条件下依然能够存在下去,其中一个关键原因是美国公民对私立学校的认可性强。美国很多父母都愿意将自己的子女送入私立学校就读,而不是公立学校。究其根本原因是私立学校教学水平高、学校管理好。尤其是1963年以来,美国公立学校教学每况愈下,学生学习成绩开始下降,各种不良现象如犯罪、凶杀、私生子等开始急剧上升。与公立学校教学质量形成鲜明对比,私立学校教学日益提高。从一些研究者对公私立两种学校的标准化学分的测验表明,天主教学校和其它私立学校学生的平均学分大大高于公立学校学生的平均学分。自1970年以来,美国盖洛普民意测验组织每年都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民意测验,以调查了解民众对公立学校的态度。过去十多年调查结果表明,公民对公立学校的教学质量一直不满。1983年的民意测验指出,有一半的学生家长公开表示,如果私立学校免费的话,他们情愿让子女选择私立学校。当问到已经选择了私立学校的家长为什么作这种选择时,他们的回答是:私立学校"教学水平高"、"课程设置好"、"教师质量高"。私立学校不仅教学水平高,而且学校管理好,;纪律性强。

  美国私立学校由私人或教会创办,规模都较小,易于管理。另外私立学校大部分和教会有联系,教会的清规戒律必然在学校中起作用,学生的言行也受到教会规章的束缚。更为重要的是,美国私立学校的收费很高,个别名牌私立中学收费几乎和私立大学一样昂贵。学生们深知入学不易,本身必然遵规守纪,加倍学习。所以,在私立学校中很少有不良行为发生。与此相反,公学校却管理混乱,纪律松弛,学生的不良行为时有发生。

  第四,为了使私立学校保持向良性方向发展,美国各州对私立学校管理很严。首先是在私立学校的设置方面,许多州有较严格的审批标准,如马里兰州,其对两年制学院和四年制学院分别制定了建校办校的最低标准,这些标准包括学校的组织和管理、办学宗旨、招生条件、学生毕业的标准、教师的标准、办学经费保障等十多个方面。这种最低标准,对哪些学校可授予学位、哪些学校只能颁发证书而不能授予学位,都有明确的规定。除个别条款特别说明以外,最低标准适用于私立和公立学校。没有严格审批标准的州,私立学校的设置,也必须到州政府教育部门注册,领取办学执照。

  其次,办理非营利性私立学校注册手续,需向州政府有关部门提交董事会成员名单、学校章程、经费来源、办学条件、校长人选、课程设置、师资情况、入学要求、学校管理、收费标准等文件。学校建筑设施的安全条件和卫生、消防设施,需经州建设、卫生以及消防部门检查批准后,方可开办、运行。设置营利性私立学校除必须符合政府的安全、卫生和消防规定外,基本上与开办公司的程序相同,需到政府税务部门申请办理税务关系,按企业的方式照章纳税。州政府、教育部门很少直接关闭私立学校,但如果学校在安全和消防方面严重违反了有关规定,州建设、消防部门有权关闭学校。非教会学校停办后,财产一般进行拍卖。营利性学校拍卖收益由董事会处理;非营利性学校,拍卖收益一般由法院分配,用于其他私立学校或社会公益事业,董事会不得获利。教会学校的财产权归教会所有,停办后校产由教会处理。对于停办的私立学校,州政府一般都有保留学生档案若干年的规定,同时要求学校退给学生相应的学费。

  再次,各州对公立中小学在课程设置、教材选用、课时、考核标准等方面均有明确地规定,但不要求私立学校执行。然而,私立学校为保证教学质量,参加社会评估,一般均按照本州对公立中小学的规定执行。可见各州的规定对私立学校的影响。

  二.可资借鉴的几点经验启示

  第一,进一步加快我国民办教育的立法进程。任何一种教育形式的存在和发展必须有一定的基础。这种基础除社会的需要之外,还要有法律上的保障。美国私立教育之所以得到发展,是与法律对私立教育的保障分不开的。我国民办学校的恢复和发展,是我国经济体制和教育体制改革,特别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条件下,办学体制改革的必然现象。民办教育丰富和繁荣了我国社会主义教育事业,打破了政府包揽办学的格局,推动了我国办学体制的深化,在建立以政府办学为主体的社会各界多渠道办学的新体制方面走出了新路子;对于调动社会团体和公民个人办学的积极性,满足社会上对教育多方面的需求,都具有积极意义。可见,我国现阶段民办学校的出现有着其广泛的社会基础。

  对于民办学校,我国实行"积极鼓励,大力支持"方针。1982年颁布宪法第19条第4款规定:"国家鼓励集体经济组织,国家企业事业组织和其他社会力量依法举办各种教育事业?quot;党的十四大提出,"鼓励多渠道、多形式社会集资办学和民间办学。《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进一步提出,"国家对社会团体和公民个人依法办学,采取积极鼓励、正确引导、加强管理方针。"国家教委于1988年5月24日制定了《关于社会力量办学的若干暂行规定》,1993年8月17日,国家教委又制定了关于《民办高等学校设置暂行规定》,同时,还先后制定了社会力量办学财务管理、教学管理、印章规定等"暂行规定"。京、津、沪等一些省、自治区、直辖市政府或教育行政部门,也结合本地区实际制定了相应的管理办法,有的建立了专门的管理机构,这对推动民办学校的发展和规范建设,都发挥了很大作用,对我国民办教育的发展给予了一定的法律保障。但是,我们同时应该指出,我国现行法律关于公民教育权利与自由的规定还比较含糊,只谈到公民接受教育的义务,并没有说明公民选择教育的形式的权限问题。为了更好地促进民办学校的发展,我们必须去填补这些法律上的空白,制定出明确、可行的法律和法规去规范民办学校。

  第二,确实贯彻"积极鼓励、大力支持、正确引导、加强管理"的方针。美国联邦和州制定了一系列间接资助私立学校的法律和政策措施,其中很重要的一条是给予私立学校的发展以经费补贴。这种政策值得我们思考。我国当前要制定一些有利于民办学校发展的法律、政策,以确实贯彻发展民办教育的方针。但必须指出,我国鼓励民办教育的发展,很重要的一点是解决国家办学经费不足的问题。所以,笔者认为,我国在发展民办教育时不必直接对民办学校进行大量的资金投资,但对公办学校学生实行奖学金和贷款制度要同样适用于民办学校。因为民办学校亦是我国教育体系中一个组成部分。

  在加强管理方面,笔者认为,政府和教育部门对民办学校的课程设置应加以适当规范。由于民办学校大都是以有吸引力的专业、课程以及教学方式来吸引生源,而学生家长对民办学校的教学内容也有较高的要求,这种状况便导致了民办学校对德育、体育的忽视,这是不利于人才全面发展与培养的。

  第三,制定出符合我国国情的民办学校的收费。美国私立学校的收费比公立学校高,尤其是一些名牌私立学校,其收费标准是一般家庭难以承受的。目前,美国私立大学的学生每年至少要准备1.7万美元的费用,美国1994年的通货膨胀率为2%,私立大学学费上涨率超过通货膨胀率的一倍,其原因是私立大学中70%的收入来自学费,由于健康保险费用已经上升,加上学生要求增加电脑及其它最新教学设备,使学校开支也节节上升。因此,学校不得不提高学费。应该指出的是,与美国私立学校的学费相比,我国民办学校学费显然过高。因此,教育行政机关应根据我国人民的实际经济承受能力、民办学校的经济来源以及其教学条件和教育质量,对照国外发展私立学校经验教训,制定出符合我国国情的民办学校的收费标准。

  第四,在发展民办学校的同时,努力提高公办学校的教学、管理质量。当前,美国私立学校正处于黄金时期,这种状况是与私立学校的良好的教学和管理分不开的。我国当前一些民办学校之所以吸引了生源,亦是与其的教学和管理有关。可以说,民办学校聘请的教师其教学水平比较高,他们很多都是有丰富教学经验的教师。而且民办学校都以高薪作为条件来聘请教师,所以这些被聘教师都有认真负责精神。民办学校的管理效率是很高的,到管理到位,不讲形式。因此,办好公办学校,提高我国的教育整体水平,这些都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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