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教育

　　“我总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觉得儿子仍然快乐地活在我身边。”年近不惑的刘大国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多月前上演的惨剧。

　　但他儿子的确死了，而且是被一对教师夫妇用铁镐把和铁棍打了两个多小时打死的。事因是邻居隗海燕怀疑7岁的女儿被刘大国12岁的儿子刘鹏程“糟蹋”了，便和丈夫刘德斌一起将毒手伸向了弱小的刘鹏程。

　　事情发生在今年6月16日，地点是房山区韩村河镇下中院村。

　　突生变故

　　刘鹏程的母亲王海霞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当晚8点多，王海霞和邻居隗海燕在门口的马路上乘凉聊天。9时许，隗海燕的女儿刘小珍（化名）到刘鹏程家的小卖部去买榨菜。当时夜幕已经降临，买完东西后，刘小珍因为害怕，让刘鹏程送她回家。两家相隔大约50米远，小鹏程把7岁的小珍送回家后，在她家呆了约10分钟，当时，刘小珍的父亲刘德斌在里屋睡觉。

　　鹏程回到家后，看了会电视。十几分钟后，隗海燕气势汹汹地来到他家，拽着鹏程说：“走，跟我走！”王海霞莫名其妙，忙问：“发生什么事了？”隗海燕没说原因，指着王海霞说：“走，你也跟我去我家。”说着就把孩子拽到了她家。

　　这时，马路上乘凉的人都回家了，很安静，路上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

　　惨遭暴打

　　王海霞说，到了隗海燕家，隗海燕拿起扁担就打小鹏程。“婶婶，怎么啦？”鹏程一边哭喊，一边问。王海霞抱着儿子招架时，扁担也打到了她身上。

　　这时，小珍的父亲刘德斌也从屋里出来，操起铁镐把也开始打小鹏程。此时，王海霞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两个小孩玩耍时打架了。

　　“别打了，孩子明天还上学呢！”王海霞哭着说。“上学，你们还想上学。”刘德斌继续打孩子。

　　粗粗的铁镐把打得折成两段掉在地上，见此情景，王海霞一下子呆了，跪在地上哀求着：“饶了孩子吧，有什么事，让派出所处理吧！”刘德斌听后没有住手，而是到别处找棍子去了。隗海燕开始用脚踹孩子，孩子在地上打滚，哭喊着“救命”或“爸爸”。

　　哭声招来了周围的邻居，有人想拉架，但隗海燕插上了大门，怎么敲门都不开。隗海燕打累了才对王海霞说：“你们家老二糟蹋我们家孩子了。”刘鹏程母亲直摇头说不可能。

　　隗海燕夫妇继续打孩子，王海霞再怎么阻挡，也拦不住他们夫妇俩。无奈之下，她只好回家给在门头沟打工的丈夫打电话，但电话没打通，她赶紧又跑到隗海燕家。此时已是晚上10点多，她发现孩子躺在地上不动弹，一根铁棍和打折了的铁镐把扔在孩子身边。隗海燕打累了，坐在一旁休息。

　　几分钟后，他们又开始打孩子，直至深夜12点多。

　　王海霞扶起孩子走时，孩子整个身体就像瘫痪了一样，也不说话，回到家躺下就睡。

　　竟成永别

　　第二天凌晨5点多，刘大国从门头沟赶了回来，叫了声躺在床上的儿子，但儿子没有应答。他以为儿子睡得正香，就到里屋抽了根烟。他当时想问问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有没有欺负邻居家的女孩？假如是真的，他肯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刘大国根本没有想到，他连跟孩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孩子再也没有张开嘴叫他声“爸爸”。

　　他拉孩子起床时，感觉孩子的胳膊冰凉而僵硬。他赶紧掐孩子人中，掐了足足10分钟，但孩子还是没有反应。刘大国心跳加速，不会是……

　　他贴着孩子的胸口听了听，没有听见心跳声，这才证实孩子死了。

　　刘大国赶紧到刘德斌家去问，刘默不做声。刘大国又赶紧去找村长也就是刘德斌的哥哥刘德俊，刘德俊报了警。

　　6月17日上午，刘德斌夫妇被长沟刑警队的刑警带走。“临走前，刑警从刘德斌家抱着一堆打折的棍棒。”当时，看见棍棒的邻居们心里发怵，“就是一头牲口也会被打死”。

　　伤心欲绝

　　7月24日，记者见到王海霞时，她神情呆滞，总是话说到一半就掩面而泣，嘴里不断念叨着：“孩子都12岁了，把他养到12岁不容易啊！”一位邻居叹口气说：“王海霞每天都哭着蹲坐在家门口，问她时，她就说在等孩子回来。”

　　记者问她当晚为什么没有及时报警，她哭着说：“刘德斌夫妇俩都在中院中学教书，我大儿子也在这个学校读初三，小儿子也即将读初中，我怕他们以后给我儿子施加压力。”她还说：“他们夫妇说我儿子在送他们女儿回家时，把他女儿糟蹋了，怎么可能呢，我儿子就在他家呆了10分钟呀！”

　　眼泪在刘大国眼眶里打转，他坐在儿子刘鹏程生前睡过的床前说：“希望孩子的事能够尽快解决，要不然，我和我爱人精神都快崩溃了。”

　　记者看到，隗海燕家的大门紧锁着，邻居们说：“自从出事后，他们家的门就没开过，听说小女孩被送到亲戚家去了。”

　　街谈巷议

　　刘大国的邻居对记者说：“6月16日晚上，我们都听到了孩子的哭叫声，我们想去拉架，但刘德斌家的大门插上了。”一个叫刘颖的妇女提起小鹏程，眼里噙满了泪水说：“那娃特乖，嘴也甜，不叫婶子不搭话。人也聪明，长大后肯定有出息，没想到……邻居家的小孩都喜欢和他在一起玩。”

　　“身为老师的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他们是教育孩子的，怎么能知法犯法？即使小鹏程犯了错，也应该交给派出所处理。”

　　记者问起他们两家以前有没有其他矛盾，邻居均回答没有。记者走访了刘德斌的几位邻居，邻居们说：“他们夫妇一直在学校教书，很少回家，所以和村里的百姓很少打交道。”惟一一位和刘德斌家打过交道的邻居还对刘德斌夫妇满腹怨言：“上次因为两家孩子打架，大人弄得很不高兴，刘德斌爱人很难说话，本来她女儿头上的伤都好了，但非要我的家人赔着她女儿到大医院看病。”

　　下中院村还流行着这样一种说法：“小鹏程被打的当天晚上，刘德斌夫妇也怀疑他十二三岁的亲侄子欺负了他的女儿，他怎么那么多疑？连他亲侄子都不放过。打鹏程的那天晚上，刘德斌曾把他侄子叫过来，打了他侄子一个耳光。”

　　记者又向中院中学的老师和学生了解情况。初二的一名学生说：“平时同学们都很害怕刘老师，但他没怎么打过我们。”问起刘德斌的爱人，几名同学说：“她很严厉，而且打过我们。”教务处的一位老师告诉记者：“刘德斌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其实是一个有城府的人，他爱人虽然不高大，但平时行为举止都比较粗鲁。”

　　记者了解到，刘德斌30岁出头，毕业于原房山师范学校，来中院中学工作六七年了。现在在校教初一和初二的劳动技术课和初三的体育课。他爱人来学校大约两年，教初一和初二的地理课。

　　8月9日，记者从房山区长沟刑警队了解到，目前此案已移交房山区公安分局，很快将由检察机关向法院提起公诉。

　　■律师说法

　　北京嘉安律师事务所的吴军律师对记者说，即使12岁的刘鹏程真的“糟蹋”了7岁的刘小珍，也因没有达到承担刑事责任年龄，不负刑事责任。如果是事实，刘鹏程的监护人应承担民事责任，法院责令其父母严加管教，或者父母通过少管所或学校对其管教。

　　吴律师还说，刘德斌夫妇属于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应该负刑事责任。刑法第234条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致人死亡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