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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旬老人独撑育孤学校
2002-03-21    记者 周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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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15日,一封从山西大同寄来的信,引起了记者的关注,信中写道:“一所让世界瞩目的大同希望学校暨大同中华育孤学校,前途堪忧,来此读书的学生中已经有几个离开了这所学校……”那么,这到底是一所什么学校?这些学生又是一个怎样的群体?它的发展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1.雄厚师资投向孤儿

  这所学校位于山西大同,目前已拥有1818名中小学和大专学生,分别来自除西藏外的全国其他省、自治区、直辖市,分属全国30多个民族。其中802名是孤儿,1216名是特困和下岗职工子女。

  学校拥有72个教室的教学楼面积达8200平方米,综合楼2500平方米,有图书馆、健身房、舞蹈教室;爱心公寓可为2400名学生提供住宿。洗衣房、餐厅、理发、缝纫、医务室等配套设施也一应俱全,跟北京、上海等地学校的硬件设施不相上下。在该学校教书的教师也有来自大专院校的毕业生。如此规模的学校,却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民建中央委员、山西省政协委员、山西省大同市人大代表张鸿图利用自己一手苦心经营的企业加以维持的。那么,这样一个“让世人瞩目的希望学校”是如何建立的,又面临怎样的困境呢?

  2.看电视触动办校决心

  张鸿图老人外形如马三立般瘦骨嶙峋。校园中小至五六岁,大至10多岁的孩子同声喊他“张爷爷”,让他有点应接不暇。看着这么多学生快乐地嬉戏,幸福地生活,真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纯粹用爱心营造的世界,一个完全用真情灌溉的桃园。

  谈起当初办学的原因,张鸿图不禁感慨万千。

  1992年,当时已是大同市型煤厂厂长的张鸿图获悉,一家大公司要在大同市建立一所“贵族式”的国际学校,孩子从3岁入学一直培养到高中,但入学时要一次性交纳学杂费12万元人民币。在20世纪90年代初的大同,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送孩子上这所学校的家庭有多少?张鸿图的心一时沉重起来。不久,他又在电视上看到在天津SOS村里的一个画面:一个孩子对一位国外捐助者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你……这让他心里别有一番滋味。中国的孩子,应当得到更多中国人的帮助!他暗自下定决心,要办一所专门针对需要照顾和培养的孤儿学校。同年,他以个人名义资助了山西省武乡县10个孩子上学。

  他下决心办学,也许有一点自己的“私心”。就在文革时期,他因为被打成“反革命”,妻子离去,自己进了“牛棚”,使刚满4岁的儿子整日在街头流浪,这孩子终因感染肺炎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而永远离他而去,这成了张鸿图心中永远的痛。“再也不让一个孩子遭遇同样的命运,要尽全部的力量救助他们!”张鸿图终于行动了。

  3.回报社会以企养校

  张鸿图被职工们称做“工作狂”,说他这人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他自己说,我不会因为办事去送礼,决不乱花一分钱去吃喝玩乐,溜须拍马。所以有人说他很傻。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狂人”“傻子”,将大同型煤厂从当初的30万元资产发展到现在的年产值8000万元。

  记得1984年刚办厂时,他还是大同市城区科委的一个干事,1985年,他被任命为该厂厂长。从此之后,他起早贪黑一心扑在工作上。他的司机说,从未见过张厂长休息过,每天都是趴在办公桌上写东西,有时候一边吃盒饭,一边写东西。有这样敬业的厂长,职工们也都干劲十足,1992年,他们厂就上缴利税100多万元。

  有了经济基础,张鸿图回报社会的夙愿终于可以实现了。

  1993年初,张鸿图在厂职工大会上提出出资办希望学校,决定每年将厂长活动资金当做学校的运营费用,不够再由厂另拨。同年11月,投资100万元资金建立的大同希望学校开学了。当时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民进中央主席孙起孟亲赴大同参加剪彩仪式并题写校名。学校一开学就接纳学生200人,张鸿图说,这离不开职工们的支持。至今,该厂共为学校投入资金4000余万元,全厂上下没有谁跳出来说一个“不”字。

  在张鸿图为学校竭尽全力的过程中,各级政府有关部门和领导同志也为学校的成长和壮大作出了巨大的努力。2001年,该厂得到了铁道部的支持,确保该厂煤炭运输经营。同年,该厂也得到大同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建校时捐助10万元,后来对该厂通过铁路出省的煤炭给予收费减免政策。帮助他的还有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和华能公司。这都帮助了这所希望学校走上康壮发展的大道。到2002年,全校学生达到1818名,给社会带来巨大的效益。

  4.重刑犯良知复苏捐款50元

  1994年8月,《青海新生报》刊登了希望学校教育孩子的故事,被一向在服刑的重刑犯看到后,他把积攒下来的50元零花钱捐赠给了希望学校,并在信中说,他悔恨昨天,向往明天,希望所有的孩子要认真学习,做对国家有用的人。他说,这50元钱是有价的,但他的行动是真挚的,情意是无价的,希望孩子们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山西省某监狱的女服刑人员知道这所学校后,自发提出要给当时在校的207名孩子每人织一件毛衣和毛裤。这就是爱的力量。

  在张鸿图的学校里,目前有40多个是服刑犯的孩子,而且大都是重刑犯的孩子。他说,孩子是家长的希望,只要把这些犯人的孩子照顾好,教育好,就增添了他们的家长努力改造的动力和信心。

  有人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12岁的秦晓玲,是与两个只有10岁和8岁的弟弟被《西宁晚报》社记者和该市团委的同志送到大同的。在她9岁时,母亲病故,父亲因不堪忍受后妻对女儿的虐待,醉酒后杀妻被抓进监狱。从此,三个孩子流落街头。西宁市团委得知此事后,为了让他们得到良好的教育,将他们送到山西这所学校。临行前,三姐弟到监狱和父亲告别,父亲含着热泪说:“我活在世上惟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现在好了,我感谢共产党,感谢希望学校和山西人民。”现在,这三个孩子在学校里生活和学习情况都很好,而且他们都有同样的愿望,就是将来要像张爷爷那样回报社会,爱党爱国。

  5.四大疑问困扰学校前途

  张鸿图看着学校里天真活泼的孩子们说,他要通过努力,在社会各界的支持下,让这所学校成为中国人的骄傲。凡是在该校读书的孤儿,学费一律免收,至于特困生,有的每学期至多收50元学费。但是目前却有四大问题让张鸿图寝食难安。

  问题之一,大同型煤厂能否看做学校产业。今后,学校要发展,需要固定的资金来源。如果仅靠社会和政府的捐助和支持,恐怕难以为继。一年就要投入100万元的学校,今后还需要更多的资金。他个人认为,当初大同型煤厂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建厂之初,他作为大同市城区科委干事,利用自己的科研项目“节能新技术——工业型煤的推广应用可行性及经济效益”,得到国家计委的投资,建立了全国第一个工业型煤示范厂,即大同市型煤厂。虽然这个厂从资金投入到具体运作都由他操办,但这个厂依然是以大同市城区政府的名义委派他做厂长的。而且建厂在前,办校在后。这个学校1993年成立时,也没有任何正式文件说明厂与学校的关系,张鸿图作为校长也没有任何正式的任命文件。因此,现在张鸿图一直希望将厂子作为校产的愿望将难以实现。

  问题之二,大同型煤厂能否一如既往地支持希望学校发展。去年12月27日,大同市城区政府以机构改革的名义让张鸿图卸下厂长担子,任命新的厂长和该厂其他主要负责人。张鸿图认为,机构改革是改政府机关,不能涉及企业改革,其次,他虽然年届60,但像他这样年纪的人依然担任企业领导的例子在大同市还有很多。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依然没有接到任何正式文件通知他离开厂长岗位。况且,该厂新的领导班子以及大同市城区政府也没有正式文件表示,要以何种形式继续支持大同希望学校的发展。为此,张鸿图曾多次找市委和区委,他们都表示要继续支持。新厂长也曾表示支持。但希望学校教职工的年终奖金去年年底就没有到位,引起教职工情绪波动。

  问题之三,大同型煤厂领导易人后,能否如过去那样得到顺利发展。该厂刚上任的新厂长原来没有任何企业经营的成功经验。49岁的新厂长王富斗原来是城区区经委副主任,后任狼儿沟某煤矿工会主席,此后又投资100万元在太原市搞金矿,但赔了30万元。副厂长栗向东过去是狼儿沟煤矿的供销科科长,后来在外打工8年。从历史看,他也没有过成功经营企业的经验。而且这二人过去对型煤厂不了解情况。他们有能力管理并经营好拥有1000多名职工的型煤厂吗?

  问题之四,目前学校虽然正常运转,但学生和教师有离开学校的倾向。如果这1800多名学生都离开学校,将给社会造成严重影响。学生和教职工认为,张鸿图应当继续担任型煤厂厂长,因为他们信赖他,而且从客观上说,张鸿图有经验,同时厂长和校长同为一人,将让学校的稳定更加现实。为此,部分学生曾到大同市委表达过这一愿望。学校的这些不稳定因素在大同市也为许多市民所知,这些都构成影响学校发展的不利因素。所以,张鸿图为了这些困惑和问题整天愁眉不展。

  张鸿图说,他和学校确信会得到党和政府永远的支持,他也希望他所在的大同型煤厂永远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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