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2日,《小学生减负十条规定》公布。面对这份减负令,相信大家的心情都不会平静。减负令多了,这一次效果又会怎样?是一阵风,还是越减负担越重?
减负,减去的是与学生年龄不相称的、不符合教育规律的学习负担。但一次次减负令之所以难见成效,很重要的一点,我们把减负这道复杂的难题做成了简单的减法。
减法做了无数遍,还在原地徘徊,而加法、乘法、除法……却很难顾及到,甚至也没意识到。因此,当减负还是在一次次解释如何做“减法”时,它的效果可以预见。
我们更需要用大把时间来考虑加法、乘法、除法……比如,这“多”出来的时间怎么系统设计?教学内容、教学方式应当有怎样的改变?减负就是不留作业,不考试吗?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社会教育又该有怎样的沟通、协调……
这道难题有解吗?如何解?期盼广大读者就此话题展开讨论。
减负背后的思考
“年年减负年年负,岁岁出招岁岁遭”——这是我国基础教育界长期顽症的一个写照。从根本上说,是愈演愈烈的“应试教育”使然。只要应试教育的观念与体制尚在,减轻“过重学业负担”只能是一句空话。“减负”不是单纯技术性的问题,也不是单纯的行政问题。但这不等于说,学校和教师层面无可奈何、无能为力。恰恰相反,它属于一线教师专业判断的范畴。教师应当而且可以通过多学科、跨学科的统筹设计(包括质与量的控制与总量的控制、类型平衡、学科平衡),展开系统开发。作为“减负”的治本招数,对于教育行政部门而言,就在于如何借助教育改革的顶层设计,清除“应试教育”的毒瘤。对于一线教师而言,则在于如何通过“练习”的系统开发,把自身的教育、教学工作从动物训练的层面提升到真正人性的高度。
廓清“练习”的正负能量
求得合理的学业负担,而不是一概地摒弃“练习”、反对“学业负担”。
学校教育中的“练习”是教育、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练习”的本义是“钻研学问技艺”。尽管有不同的语境与术语,但是万变不离其宗:“练习”是旨在由学习(学业)而展开的外显或内隐的动作与行为(涵盖“习练”、“训练”、“操练”、“演练”、“修炼”等),是人类特有的一种生活方式。
人是“终身练习者”。孔子倡导的“学而时习之”“温故而知新”,可以视为练习教学的思想基础。从世界教育发展史看,针对语词主义教育、被动学习的学校教育,在新教育运动中倡导了手工作业、手工劳动,作为基于自我教育的“全人教育”的方法。所谓“作业单元”就是强调以儿童的双手从事实践活动为基础而构成的单元,亦即以制作物品、原理的应用、环境的构筑等“工作”作为学习单位的单元。可以说,“练习”即“作业”,即“活动”。反之,“活动”即“作业”,即“练习”。进一步说,“练习”即“做中学”,即“学习”,“练习”几乎可以同“学习”等量齐观。
一般认为,“练习”主要是着眼于某种概念的形成、特别是技能熟练的微观层面的范畴;“作业”主要是着眼于单元(诸如单元作业——生物的多样性的调查,免疫作用的应用、动物化石的观察)与课时的问题解决(探究过程、策略与方法)之类的中观层面的范畴;“活动”主要是着眼于学科、跨学科乃至超越学校的文化创造的宏观层面的范畴。
在教学中设计儿童练习的场合,重要的不是强制性地进行单纯作业与动作的反复行为,而是不断地介入评价活动,引发儿童主动地面对练习活动,同时有效地组织相应的思考与认知活动,借以提升练习的效果。
教学原本应当是富于魅力的。学生越是主动地参与教学,学习就越是趣味盎然。然而恰恰相反,练习往往是无聊的。这是因为,练习长久停留于既知的东西,要经历反反复复才能达到熟练。倘若一味寻求新颖和兴趣,尔后必要的基础就会遭到轻视。这就是所谓的“急于求成”,其结果是基础不牢——产生不确凿性、不可靠、不满足。如此一来,还得从头做起。因此,即便练习如何无聊,仍然是必要的。根本的问题在于,我国在应试教育的背景下,“练习”往往被矮化为仅仅是旨在奠定“双基”的一种方法而已,大凡讨论练习的话题一味纠缠于狭隘的“双基”训练层面。
教育行政部门面临的课题是,展开教育改革的顶层设计,清除“应试教育”的毒瘤。我们需要廓清“练习”的正负能量,求得合理的学业负担,而不是一概地摒弃“练习”、反对“学业负担”。学生的学习需要有一定的练习及其负担量,“练习”有益于儿童人格的健全发展。杜威指出:“练习是积极的和富有建设性的。它是一种力量,是控制种种手段、为达到目的所必需的力量。”波尔诺从教育人类学的角度揭示了作为广义的“练习”的本质。他说:“人通过‘练习’,而且唯有通过‘练习’才能臻于生活的完美发展与充实。”这是因为,“练习”是一种修身养性的“文化”过程,一种人格的“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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