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报告综合了来自世界各地专家的观点。报告所描述的15个趋势、6大技术应用实践，会因国家、文化、经济、高等教育发展水平的差异而有所不同，报告最后的9篇启示就反映出这一点。4篇分别讨论了报告对澳大利亚、加拿大、埃及和法国高校教学信息化的启示，3篇分别讨论了对美国的社区学院、学士学位授予高校和硕士学位授予高校的启示，1篇从企业视角谈了启示，1篇从全球视角做了分析。9篇启示既有富有忧患意识谋划未来的理想主义，也有立足现实困局，寻求破解之道的实用主义。

　　1. 全球视角

　　布莱恩·亚历山大作为一位致力于高等教育的未来主义者，其从全球视角的分析与报告基本一致。认为气候危机、技术发展及为满足各群体学习需求而实现教育公平的努力，使在线教学成为高等教育的重要形态，高校可能经历一场从实体世界向数字世界转变的“移民浪潮”。与此同时面对面学习支持也必不可少，线下学习支持主要依托实验室、图书馆、学习咨询、协作学习空间等物理环境开展。

　　2. 其他国家的选择

　　澳大利亚重点强调应用数据科学改进高校教学，认为学习分析能预测和优化学习，教师、研究者、决策者要学习如何将学习分析运用到教育实践中，推动教学创新。

　　加拿大则非常重视人员素质提升，认为受过良好教育的公民是社会、政治、文化和经济繁荣的关键。无论面临怎样的挑战，都需要关注现有教师、准教师，及教育中使用数字技术的领导人的专业发展，要通过培训加强他们对教育技术的理解，提高其决策水平和教学效率。

　　埃及作为发展中国家，更关注如何用开放教育资源为全国大量学习者提供高质量的教育。其迫切需要解决的是阿拉伯文的高质量开放教育资源稀少、质量认证和国际化的问题。虽然面临缺乏阿拉伯语数据训练、数据不准确、不可用等问题，但其对使用人工智能为更多埃及学生提供好的受教育机会抱乐观态度。

　　法国对高校教学信息化发展则关注集中教学和个性学习的统一，扩展现实技术和严肃游戏的教育应用，基于移动学习创建灵活、虚拟一体的协同学习空间。要做到这些，需要打破法国高校各部门间的壁垒。此外师生群体的多样性让高等教育环境更加复杂，法国高校要适应、改变并找到方法创新教学，要提供可定制的学习框架，以更好满足不同群体的学习需求。

　　可以看到不同国家学者都基于本国的现实需求，有选择性地吸纳报告观点，提出了本国高校教学信息化下一步发展的重点。

　　3. 美国高校的选择

　　虽然2020年报告努力保持声音的多样化，但不可避免的还是更多反映了美国高校教学信息化的发展趋势。美国不同类型高校对其教学信息化发展趋势的预测也呈现出差异。

　　美国社区大学定位于解决劳动力缺口问题，当前饱受学生经济压力大，低毕业率的困扰。所以美国社区大学更加关注课程如何与就业结合，如何利用开放教育资源节省教育成本并提升开放教育资源学习效果，如何利用学习分析、人工智能等为学生提供个性化支持，以提高学生毕业率等问题。

　　美国学士学位授予高校主要面临因解决生源萎缩而产生的学生群体日益多样化问题。所以其重点关注如何以信息化提升教育公平与包容性，更好服务不同群体学生，关注如何解决与第三方组织数据合作中的隐私侵犯。

　　相对而言，美国硕士学位授予高校虽然同样面临生源萎缩、生源多样化的挑战，但其更多聚焦于开发不同模式的高质量、灵活设计的硕士学位课程，扩大在线课程规模，提供微学位、学分银行等多样化方式，弥合劳动力发展和博雅教育间的鸿沟，满足未来工作和技能相关需求，创造一种人文和技术技能“兼而有之”的校园文化。

　　4. 企业的关注重心

　　企业专家代表、Oracle副总裁Nicole Engelbert则重点关注人工智能的教育应用，并对此持积极乐观态度。他在报告中指出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将应用于高等教育，并产生良好效果。从事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教育应用的企业将能获得巨额回报，也会在研发上投入更多经费。

　　不过Nicole Engelbert也为企业敲响了警钟，认为当前企业为高校所提供的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解决方案能否真的促进学习，还很难辨别。这会导致市场不确定，高校难选择，从而可能减缓人工智能与机器学习的教学应用。

　　高校对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提高学生学习成功潜力的认识和接受，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企业所提供解决方案的确定性。所以Nicole Engelbert呼吁企业要创造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在高校教学应用的最佳实践；要增加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相关术语和标准的规范性、透明性，以减少高校对其的混淆；要把自己视为高等教育体系中的一员，严格评估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的教育解决方案的有效性，避免数据隐私泄露，以确保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能真正有助于提升高等教育教学质量。

　　5. 对我国高校的启示

　　（1）我国高校人才培养面临的内外部挑战对教学信息化发展的要求

　　虽然报告所列15大趋势不都是我国高校所要面对的挑战，但很多已是我国高校正在面临或即将面临，并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首先，以信息化提升我国高校应对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的能力和效率。幸福感匮乏，心理健康问题频发，心理咨询中心超负荷运转，是我国高校面临的重大难题。尤其此次疫情过后，我国高校必将面临更加繁重的心理咨询压力。以信息化调动和优化社会资源配置，及时准确了解大学生心理问题并精准干预，帮助更多大学生提升幸福感，解决心理问题，是我国高校培养富有健全人格、践行立德树人、建立一流本科教育的必然选择。

　　其次，以信息化让我国高校具备在因气候或其他不可抗情境下持续开展教学的能力。因气候或其他不可抗拒的因素而导致实体学校停课，近年也开始困扰我国。2015、2016年北京因雾霾停课转而采用在线教学。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国提出并践行利用在线教学实现“停课不停学”。正如高教司司长吴岩所言：敢于提出“停课不停教，停课不停学”，敢于要求所有高校实行线上教学，是几年来的战略布局和精心建设在危机时刻派上用场。作为全球高等教育大国的中国，必须发展在线教学，使我国高校具备线上与线下教学自由转换，教学可持续运转的能力。

　　第三，我国高校，尤其高职院校要做好以信息化应对不同群体多元学习需求的准备。当前我国高职院校已经面临生源多元化的问题。李克强总理在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指出：“改革完善高职院校考试招生办法，鼓励更多应届高中毕业生和退役军人、下岗职工、农民工等报考。”所以如何以信息化帮助学校满足不同学生群体的学习需求是我国高职院校教学信息化发展要考虑的问题。我国普通本科高校目前还未面临要满足不同群体多元学习需求的难题，但已经存在因高等教育规模的扩张、适龄入学人口减少、国外高校竞争而导致的生源数量下降问题。当前我国普通本科高校主要通过招生宣传，提升教育质量以吸引适龄学生报考来解决这一问题，并未采用将招生对象拓展至社会成人群体、全球学习者的方式。但在可预见的未来，我国部分三本或二本高校会在适龄学生的生源竞争中失败，必然如高职院校一样要将招生对象拓展至社会群体，探寻学历教育之外的多样化办学思路。从长远来看，我国部分普通本科高校要未雨绸缪，做好以信息化应对生源多样化、学习需求多样化挑战的准备。

　　（2）我国高校教学信息化未来建设的战略重点

　　报告提出的高校教学应用的六大新技术、新实践，在我国高校的发展程度不一，而这也决定了我国高校教学信息化下一步发展的重点。

　　首先，继续推动在线教学与开放教育资源建设。从精品课程、精品网络课程、精品资源共享课、精品视频公开课，到在线开放课程与虚拟仿真实验项目，在线教学与开放教育资源一直是我国高等教育教学信息化建设的重点，两者相辅相生，共同发展。让高校具备线上教学能力，满足社会群体学习需求，促进教育公平将长期是我国高等教育要面对的挑战，所以在线教学、开放教育资源作为高等教育解决上述挑战的有效方式必然会继续推进。

　　其次，加快自适应学习技术、学生成功分析、人工智能、扩展现实技术的教学应用探索。虽然我国高校在线教学发展良好，师生也使用学习通、雨课堂、慕课堂等工具采集学生过程数据，探索了学习分析的教学应用。但我们不能否认的是相对于基础教育，我国高校中结合具体学科，具备个性化学习资源推送、学习干预、学习路径定制等功能的自适应学习系统不多。能应用人工智能、机器学习为学困生开展针对性帮扶，提高毕业率，提升学生成就感的教学信息化探索更是少之又少。虽然我国高校已经建立了一批虚拟仿真实验教学项目，但绝大多数采用二维动画或三维动画技术开发，扩展现实技术的应用也并不多见。虽然高成本可能制约我国高校全面探索新技术的教学应用，但根据学校教学难点，有选择性的推进还是有必要的。

　　第三，重视和加强“教学设计、学习设计、学习工程”在教学信息化建设中的作用。学习科学专家库班认为：信息技术在学校教育中应用效果不佳，其根源在于技术决定论的教育改革思维。教学信息化建设，应以学习科学研究成果为指导，以学习者学习为中心，以学习方式变革和学习环境创设为重点，强化设计，系统推进，这已是研究者的共识。反观我国，很多高校的教学信息化是管理者、技术专家、企业服务商、学科教师共同推动，建设中教学设计师，尤其学习设计师很少参与，学习设计、用户体验未被重视。而能从“学习工程”高度，系统规划、整体设计推进教学信息化的更少。笔者认为，我国高校教学信息化在经历了多年粗放式发展之后，迫切需要加强“教学设计、学习设计、学习工程”在教学信息化建设中的地位与作用。这是我国高校教学信息化实现内涵发展，真正促成学生学业成功的关键。

　　（3）信息化推动下我国高校的未来发展场景

　　中国高校会走向报告所预测的哪种可能场景，着实难以预言。从报告中可以看到，除了信息技术，高校财政危机、学生债务危机是促使高校拓展生源，关注教育成本效益，采用在线教学，变革教学组织形态的主因，受教育群体需求变化倒逼教育提供者创新发展是报告预测未来场景的基本逻辑。与欧美高校相比，我国高校主要依靠政府财政拨款，而非学生学费。人才培养、课程教学的改革更多受政府政策引导，而非学生需求驱动，政府对我国高等教育市场有着很强的调节掌控能力。因为高等教育市场调控机制的不同，所以报告预测的未来场景不一定是中国高校的发展走向。这也使得与欧美高校因生存需要而积极向信息化寻求解决之道相比，我国高校教学信息化的发展缺乏内生的强大动力。

　　不过我们也要看到，近年不少高校的一些专业因市场需求萎缩而停办，其专业所在院系和教师被兼并到其他院系。一些公立高校因生存危机而被政府合并到其他高校，甚至已经有专家开始讨论我国高校倒闭的可能性。这其实就是报告所预测的“崩溃”场景。随着我国高等教育体制改革的深入，政府有可能不再为高校托底，让其按高等教育市场规律发展，那么我国高校就有可能面对报告所描绘的四种场景。所以我国高校领导必须要有忧患意识，提前谋划，主动创新教学信息化应用，积极探索以信息化推动高校创新发展的路径，以帮助高校更好应对未来生存发展的危机与挑战。

　　本文作者：刘永贵1、刘瑞2、包雅君1、刘奇岳1，单位：1为南京邮电大学教育科学与技术学院；2为陆军工程大学基础教学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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