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新中国成立前的景颇族教育主要是在家庭或本族社会中进行的,从教育内容上可分为:生产教育、道德教育、本民族历史教育、传统的记事和传达信息手段的教育、文学艺术教育及传统宗教教育等等。这种教育形式带有明显的局限性,但对于景颇族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是有过积极作用的。19世纪以来,基督教传教士在景颇族地区传教,兴办了一批教会学校,对该区的文化教育的发展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关键词:景颇族 传统教育 宗教教育 特点
一、景颇族的传统教育
景颇族是居住在我国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的一个少数民族。全国97%的景颇族都聚居在这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景颇族社会已发展到农村公社趋于解体和向阶级社会过渡阶段,一方面存在着浓厚的原始公社制残余,一方面出现了阶级分化。景颇族在政上受着傣族土司的统治,同时又有自己相对独立的政治制度——山官制。由于景颇族处于落后的社会经济发展状态,1949年以前,景颇族除了山官子弟可以进学校受教育以外,绝大多数景颇族人尤其是居住在山区的景颇族群众基本是以刻木记事,用豆粒计算,有文化的人很少。解放前夕,德宏州有小学34所,学生1500多人,多数是汉族学生,傣族有280多人,景颇族只有50多人。而在潞西县1948年全县仅有小学44所,教师81名,在校生1900人,竟无景颇族小学生。景颇族当时有一首民歌:“天上的星星能照着景颇人的心,山里的泉水能流进景颇族的田,穿不起鞋子的景颇人啊,何时能踏进学校的门?”1949年以前景颇族的教育主要是在家庭或本族社会中进行的、不具备一定的组织形式的一种自然教育。我们也称它为景颇族的传统教育。
(一)景颇族传统教育从受教育场所上可分为:
1、家庭教育。是在家庭内部进行的,即女儿跟随母亲学习纺织、采集、做饭;儿子跟父亲学会耕田、打猎。家庭教育是长辈的天职,不付报酬,不规定时间,在日常生活中日积月累地传授,通过言传身教,儿女们在不知不觉中自然地学会了适应生产、生活需要的知识和技能。
2、社会教育。是在群体(如部落、氏族、家族等)活动中.年轻者向年老者学习某些适应群体活动的技能和知识,如拉弓射箭、械斗、宗教活动、婚丧嫁娶、围猎、盖房、耕种等。这些群体活动所需要的技能和知识主要是通过实践逐渐获取的。非组织的教育活动贯穿于一个民族的古今,有了人类活动就有这类教育活动。即使进入现代社会,有了有组织的教育活动,也还需要它,它是民族文化传承的重要途径。社会教育主要是在氏族、部落中的口传身授,它通过本民族的风俗习惯、宗教仪式等使民族文化世代相传。
(二)景颇族的传统教育从教育内容上可分为:
1、生产教育。以前中国景颇族主要是经营旱地农业,工具简陋,耕作粗放,采用刀耕火种、轮歇丢荒这种耕种方式。近百年来,景颇族逐渐向汉族、傣族等学会了耕种水田的技术,逐渐从开垦旱地转向耕种水田。犁、耙、锄等较大的铁制农具已普遍应用,旱地农业的生产技术也有了改进,景颇族的儿童在与父母一同劳动的过程中逐渐学会如何刀耕火种,如何犁耕水田,在实践中,由父母言传身教学会了生产劳动技术,为他们独立生活打下了基础。景颇族长期生活在森林茂密的亚热带山区,弹弓和刀是男子的两件法宝,出外必佩在身。男孩从六、七岁始就从父辈那里学会打弹弓和耍刀,懂得如何只身进入森林,征服猛兽。女孩除了参加生产劳动外,七、八岁开始跟随母亲学习纺织筒裙、筒帕、护腿、挎包,学会如何采集野菜、野果,学会酿制米酒。景颇族有句古老的谚语:“小伙子不会耍刀不能出门;小姑娘不会织筒裙不能嫁人。”2、道德教育。①家庭观:父为家长,子女从父姓,家庭或家族世系按父系计算。夫妻在家中的地位一般是平等的,都有继承财产的权利(妇女无土地继承权)。②妇女观:“女人不能讲大事,弹弓不能射大鸟”,妇女在社会上的地位较低,如村寨的重大事件,妇女无权参与。景颇族民间流传这样的谚语:“谁也不请妇女去讲理,谁也不用竹子做臼。”景颇族的山官、头人、“董萨”(宗教师)都由男性担任。虽然在播种和秋收、取新火和送魂仪式中都要有妇女参与,但在景颇女性的一生中,婚嫁是最重要的。在《创世纪》的《目脑斋瓦)中有这样的传说:人类的始祖繁衍了11个男性和11个女性,他们各有自己的才智和职能,而在11个姐妹中,长女的职能便是出嫁。③长幼观:在家庭中媳妇要服侍公婆,婆婆有教导媳妇的责任。媳妇与婆婆争吵,会受到公共舆论的谴责。在家中,幼子有高于兄长的地位,哥哥有责任尊重和帮助幼弟,幼子管家、继承财产和赡养父母。养子和继子经过一定仪式后有权继承财产。④恋爱婚姻观:景颇人实行的是等级内婚、同姓氏不通婚以及姨表不通婚基础上的的单向姑舅表优先婚,即姑家男子必须优先取舅家女子为妻,但舅家男子不能娶姑家女子为妻,即不能“倒婚”。婚姻关系一旦缔结,男方姓氏就成为女方姓氏的“姑爷种”(景颇语称“达玛”,载瓦语称“者摸”),女方即成为男方姓氏的“丈人种”(景颇语称“默尤”,载瓦语称“孟”),从而世代相袭。因此,景颇族青年男女在成年找对象时都要弄清对方的姓氏,不合者不能谈恋爱。景颇人的村寨设有供青年男女社交的专门场所——“公房”。青年相约到公房去玩,叫“干脱总”即“串姑娘”。男女在结婚前可以有较自由的性生活,结婚后社会就不允许有。⑤亲缘观:景颇族对血缘和亲属关系很重视,姑爷种和丈人种,即使相隔很远,来往仍不间断。⑥待人观:景颇族乐于助人,突出地表现出原始形态的“一家有事,全族支援”的互助之风。如建房盖屋全村出动,孤儿寡母人人关心,捕获猎物“见者一分”。每一个景颇人从小就懂得,“景颇族有打狗的棍子,没有赶客人出去的棍子”,热情好客,盛情款待每一个过路的客人是景颇族的美德。}、本民族历史教育。景颇族的史诗《创世纪》要念诵几天才完,它描述了人类的进化,人类与自然、社会的斗争.包涵了各种哲理。造物母名木占威纯,是赋予大地上的人类和动物以生命的天后,是伟大的母亲和美丽的女神。传说她把甘甜的乳汁无私地撒遍大地,乳汁滋润之处,长出了各种酿酒的植物,世人采用它们酿出了香甜的美酒。从此,人类的心灵才充满了智慧,头脑才变得聪明,手脚才变得灵巧,事事才能称心如意。除造物母外,还有分管各类事物的女神,如智慧女神、音乐女神、记忆女神、纺织女神、生育女神、烹任女神等,这些女神在景颇族人的泛灵信仰的宗教活动中受到崇拜和祭把。另外其丰富的造房、种植、猎物的故事,总结了先民生产、生活的丰富经验。景颇族在祭把死人时所吟颂的送魂路线叙述了景颇族的族源和本民族的迁徒史,歌颂了祖先的伟大功绩。景颇族中还广泛流传着“牛皮文字”的神话故事。传说宙神“司加瓦”给全人类造文字时,把汉字写在纸上,把傣文写在贝叶上,把景颇文写在牛皮上。在穆珠新亚时景颇族曾广泛使用过牛皮文字,后来景颇人往南迁徙,在南迁途中把粮食吃光了,由于饥饿把写有文字的牛皮烧了,从此景颇人就失去了文字。景颇族男女从小就受到这些历史文化遗产的熏陶,从中汲取了丰富的知识和智慧,在耳儒目染中从一个不请世事的幼童成为一个景颇族社会合格的社会成员。
4、传统的记录和传达信息手段的教育。刻木记事,是景颇族在没有文字的情况下的一种记事方法。凡是发生典当、抵押、租佃、买卖等情况,双方请定中人刻木为符号,并交中人保管、如果一方翻案,即取出为证。除了木刻以外,景颇族历史上曾存在实物表意符号。根据民间传说,景颇族的实物表意符号产生于宁贯王时代。宁贯王率领族人从自然条件恶劣的康藏高原向南迁徒,遍布于高黎贡山以西、那加山以东的广大地区。为了便于居住在不同地区人们的交往,互通信息,番瓦桑智瓦能章创造了“公帕来嘎”实物表意符号,用实物代表词汇意义。表达一件事情,将一些不同的物品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包在一起,当作文字符号送出去,对方根据物品的种类便能知道所传达的信息了。如日颇(rihpro)——白线,意为“纯洁”、“美好”、“友善”。日章(rizhyang)——黑线,意为“坏”、“可恶”。“敌意”。日缺(rihkye)——红线,意为“流血”、“危险”、“杀死”。种(jum)——盐巴,意为“好”、“关系融洽”。萨明(samyit)——针,与“想”读音相同,意为“思考”、“内心”、“想你”、“认真思考”。景颇人用以互通信息的实物很多,在使用的时候,主要根据实物的读音,以及它所具有的独特属性,用借音表意来传递信息和抒发感情。可以说,景颇族是采用实物,用假借读音与表意相结合的办法来交流思想和传递信息的。如一根针,景颇语叫“萨明”,该词的后一个音“明”与“想”一词同音,借用引伸为“想你,爱你”。蓝靛叶叫“木塔”,与“厚”同音,引伸为“十分”或“强壮”。芳草叫“肯杜”,“杜”与“到达”同音。烟草是敬人的礼物。一男青年如果向一位姑娘送装有一根针、一片蓝靛叶、一点烟草,一棍芳草的礼品,这位姑娘根据这些实物就能知道这是一封求爱信,信里说:“我十分想你,爱你,请你来与我相会。”景颇族的儿童在家庭和社会中通过家长和本族人的言传身教,通过同龄间的相互切磋,掌握了本民族的一套实物表意符号,可以熟练地传递信息,达到交际的目的。
5、文学艺术教育。景颇族文学艺术一分丰富,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史诗、神话、传说、故事、歌谣、谚语和山歌等口头文学甚为丰富。景颇族有不少具有惊人记忆力的歌手,他们能够背诵上万行史诗,能够通宵达旦地吟唱各类诗篇,成为传播民族历史文化的大师。这些民族诗人,在各种节日上吟唱,青年男女聚精会神地倾听,从中得到各种知识,受到本族文化的熏陶。景颇族有本民族的《创世纪》长诗;边唱边舞的贺新房长诗。景颇族山歌高亢激昂、节奏铿锵;刀舞、象脚鼓舞和弦琴舞轻快有力;绘画、雕刻、织物和刺绣等工艺,十分精美,用红毛线编织的筒裙、挎包、护腿和包头等,工艺精巧,图案达四百种以上。常见的花纹有:蝴蝶花、虎脚花、蜂巢花、牛角花、蚯蚓花、毛虫花、马鹿花;、木棉花、木瓜花、斑色花、南瓜子花及各种树叶,还有以自然现象为题材的闪电花、虹花、流水花等。景颇族的筒裙用挑数经纬线的方法编织而成。红色是基调,其他如柠檬黄、橙黄、紫、粉紫、玫瑰红、浅蓝、草绿、白等颜色,对比很强烈地统一在浓黑的底衬上,热烈而鲜明,富于变化又不失严整的规律,反映了景颇人的审美观。景颇族的舞蹈除了祭祀性、狩猎性、军事注、生产劳动性和欢庆性舞蹈外,还有一种几百人乃至二、三千人一起跳的大型舞蹈——“目脑纵歌”(意为大伙跳舞),其中包括多种舞蹈形式,排列成阵,舞步有序,节奏鲜明,表现了群舞的高度水平。它更是民族文化的盛会,景颇族文化最绚丽多彩的部分都在此展现出来。年轻一代在这个盛会上受到了生动、形象、深刻的本民族文学艺术、历史、宗教等各方面的民族文化教育。
6、宗教教育。景颇族的宗教信仰是自然崇拜。相信“万物有灵”,把与景颇人生产生活密切相关的自然现象都看成是有灵魂的,都要加以顶礼膜拜。人死后灵魂仍然存在,因此要把死人的灵魂送回过去的老家。人生病、播种和秋收等都要祭把鬼神,要请“董萨”举行祭把仪式,豪饮、纵舞达数天。青少年在耳濡目染中受到了有神论思想的影响。19世纪以来,一些景颇族开始信仰基督教和天主教,儿童出生接受洗礼,在教堂聆听牧师的教诲,另一个神“基督”取代了原来的“鬼神”,在生活的各方面都按照《圣经》的教义约束行为。景颇人从小就在浓厚的宗教气氛中形成了有神论世界观,学会了一整套宗教的礼仪、知识。
(三)景颇族传统教育的特点:
1、教育的自发性和随意性。教育无时无刻不在,在任何场所、任何时间都随时随地出现。
2、教育内容的综合性。宗教的、伦理道德的、生产技术、民族历史、风俗礼仪等各方面的知识相互交织在一起,互相渗透,包罗万象。如景颇族祭把鬼神的仪式不仅对青少年进行了宗教教育,而且“董萨”吟唱的送魂路线又使景颇族儿童了解了本民族起源和迁徙的历史,受到了本民族历史的教育。女孩子在向母亲学习纺织的同时,也受到了本民族审美观的教育。
3、教育手段以口耳相传和实践模仿为主。景颇族虽然在近代由传教土创立了文字,但会使用的人数不多。景颇族的家庭和社会教育仍然是口传身授,通过长辈、本民族的文化传承人“董萨”言语说教,本民族成员的亲身实践,让儿童模仿,从而学会本民族的各种生产技能和社会行为规范,懂得各种风俗礼仪,成为一个合格的社会成员。除了向长辈模仿外,同龄人之间的言传身教也是景颇族青少年获得教育和知识的重要的途径。景颇族青年男女有自己的组织,吸收成丁的男女青少年参加。他(她)们有自己集会和休息的场所——“王治”,每个“王治”有自己的公共基金,加入会所的青少年通常要交一箩稻谷作“会费”,以作公共性的开支用。“王治”不仅是青年活动的场所,也是青年互相学习、交流经验、自我教育的场所。景颇族农历二月的“能仙节”是以唱歌和比武为青年男女社交提供条件的节日。姑娘和小伙子们相邀一起,到花山丛林中赛歌比武,年龄小的观察年长的哥哥姐姐们怎样对歌,怎样游戏。年长的也会将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年龄小的。
4、巫师与教师合二为一。景颇族的巫师“董萨”不是由山官委派,也不是世袭承继,而是由比较聪明。口才伶俐、知识较广、知道本民族历史较多的人担任。因此,“董萨”是景颇族的知识分子。景颇族的各项活动如生产、政治、军事等都有“董萨”参加。“董萨”不仅是宗教师,同时也是传承本民族文化的教师。
5、教育的性别差异性。表现之一是景颇族的男女儿童在家庭和社会教育中受到不同的生产生活技能教育,男孩学会打仗、打猎,制造竹、木器等;女孩学会采集、纺织和一些家务劳动。表现之二是男孩和女孩还被灌输不同的性别角色意识。男性要勇武善战,男孩一出生,外公外婆就给打好了一把大长刀,五、六岁时刀就很少离身了。女孩从小就被灌输要孝敬公婆、抚育子女,承担全部的家务劳动和很多生产劳动。因此,景颇族妇女是非常勤劳能干的,是家庭的主要劳动力。
6、本民族语的单语教育。整个教育活动是使用本民族语作为教育媒介。儿童从小在与父母家人以及社会的接触和交往中逐渐感知和习得本民族语的发音词汇和语法系统,并以此为媒介接受教育,与他人交流。
景颇族的传统教育是由景颇族社会经济文化发展水平决定的。其浓厚的原始社会的发展状况决定了传统教育的内容和方式。当然这种传统教育也适应了景颇族社会发展的水平和需要,为景颇族社会的发展、文化的传承起到了积极作用。景颇族社会的延续和进步、传统文化的继承与发展在19世纪以前都是靠传统教育来完成的。
二、景颇族的宗教教育
19世纪末,景颇族有组织的教育形式产生,即近代出现的宗教教育。
19世纪末美国传教土汉森(HanSOn)等人在缅甸为景颇族创制了一种以拉丁字母为基础的拼音文字——景颇文。1889年前后,外国传教土在缅甸创制的是大楷体拉丁字母变体形式的拼音文字。1920年前后,由载瓦知识分子自己在缅甸密之那以仿照景颇文套改成载瓦文字方案。创制文字的直接目的是为了传教。当时用这些文字出版了《圣经》、《赞美诗》、《教徒手册》等一些宗教书籍。在1892年缅甸推行景颇文,并用这种文字编写出版了小学课本、报刊杂志等,在学校中教学。后来景颇文传人我国,载瓦文也曾传入我国景颇族地区,但范围极小传教士在景颇族村寨开办了景颇文学校和进行社会扫盲。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国内会这套文字的人很少,不到景颇族总人口的5%。
为了更好地传教,基督教会建立了很多教会学校,专门教授景颇文,其中最著名的教会学校有八莫教会学校、南坎教会学校、恩巴教会学校、罗凡教会学校、罗孔教会学校、密支那教会学校、多彭央教会学校等。这些教会学校培养了大批神职人员和知识分子。缅甸很多有名的学者都毕业于这些学校。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来到中国景颇族地区传教。
基督教1914年传入瑞丽等嘎寨,建立了教堂和学校。第一批学生有14人。其性质为“教文合一”,学校和教堂和在一起,礼拜天做礼拜祷告,平时学文化,教景颇文和缅文。景颇族有了用自己语言文字进行教学的历史。大董萨首先信教,在他的影响下,群众信教的日多。瑞丽雷弄寨信基督教的2户,去缅甸读书的有10多人,木柯寨信天主教的10户,附近的等嘎乡信教的达总户数的45%,懂大山文(景颇文)、初具文化的约占成年人的45%,其中绝大部分到过缅甸读书。瑞丽地区曾先后开办过13所教会学校,至1958年才完全停办。
盈江县邦瓦寨是载瓦聚居区。,1918年由陇川的景颇人传入基督教,后又相继有美籍、瑞典籍牧师来传教。在解放初有78户,信基督教的有52户,由于与景颇支系通婚和受基督教影响,会说景颇话和汉语的很多,识景颇文的有31人。梁河遮岛天主教堂,设有南化小学一所对入学者给予补助。民国一、二年在龙盆村设立教堂,并办学校,学费全免,信教者不仅可以获得受教育的机会,同时又可免费治病,读书的也就多了,并且选拔青年男女到缅甸留学,回国后传教或教书。1943年在莲山龙盆寨由教会办小学一所,教员去过缅甸。教的缅甸山头文课本,有一课讲英王乔治七世。教师穿洋服学生穿缅甸式服装,梳“文明发”,戴花带子,穿了鞋子,涂胭脂口红,唱歌甚有训练。通过教会活动,许多山头人到缅甸当兵、念书。到1951年莲山山头人在缅甸当兵念书的有二百多人。山官早保的弟弟就在缅甸上中学,英文念得很好。潞西县东山弄垠寨景颇族在解放前二十年就有传教士来传教。山官家首先信了基督教,此后相继信教的12户,占本寨户数的30.7%。潞西县猛嘎教会学校还教信教者英文。
天主教也于1927年由缅甸传人边境的景颇族村寨,以后逐渐向内延伸。
解放前景颇族地区有名的教会学校除了瑞丽等嘎学校外,还有陇川的弄贤教会学校、陇川慕水教会学校、陇川广山教会学校、陇川邦弯教会学校、盈江龙盆教会学校、盈江盏西教会学校、盈江芒漳教会学校、潞西教会学校、潞西东山教会学校等。这些教会学校不仅培养了大批的基督教神职人员,还培养了相当多的景颇族知识分子,瑞丽的等嘎寨和陇川县吕梁山的蛮崩寨在解放前就扫除了文盲。教会学校为景颇文的推行和发展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景颇族的宗教教育表现出如下特点:
1、“教文合一”。各地的教堂都是传教、扫盲同时进行,教堂和学堂合二为一。
2、免费。给予受教育者经济补贴,不收学费,还发衣服、学习用具,家庭只供饮食。如果由教会派去缅甸学习,其费用全由教会供给。
3、跨境性。景颇族教育与境外紧密相连。教育的重要媒介一文字来自于境外;教师来自或学自境外;教材(《圣经》和课本)来自境外;国内有大批的景颇族子弟去缅甸求学。景颇族不仅学习本民族文字,还学习缅文;地处边境的地区,受缅甸影响大,受基督教影响大,群众信徒多,几乎每个较大的村子就有一所教会办的小学,群众文化程度较高。
4、牧师即教师。教师除了外籍牧师外,大部分是本民族到缅甸教会学校读过书的人担任。
5、教学内容以教义为主,同时兼有世俗教育成分。如女的大都学织布、缝衣、做鞋子等。教人们学习卫生常识,讲团结,不打架,不吸大烟,少杀牛、猪、鸡。这些对景颇族经济和文化发生了很大影响。信教的景颇族不祭鬼了,因祭祀而杀牛的现象少了,对改善景颇族经济发展和提高人们生活水平有一定的积极影响。
6、教育不分性别。景颇族男女儿童都可入教会学校学习。
7、变单语教育为双语教育。在教会学校中不仅教学景颇文,还开设有缅文,有的学校还开设有英文课程。学生使用双语或多语接受教育。如瑞丽的等嘎教会学校不仅开设景颇文,学生还要学习缅文。由于双语教育的出现,景颇族中出现了许多双语(文)人,即景汉双语(文)、景汉缅双语(文)、景缅英双语(文)人,尤其在上层中如在山官中双语(文)或多语(文)人增多。如山官排兴文通汉语,会汉文,能看汉文的《新约》,是忠实的基督徒,口袋中总带一本汉文的《马可福音》。潞西县东山弄历寨景颇族早退曾在缅甸念书,识缅文、汉文,并熟悉边疆各少数民族的语言,曾连续数年参加中缅会案(解决中缅边界双方群众之间的纠纷),担任翻译。
景颇族宗教教育尽管是近代宗教传入的产物,但客观上使景颇族开始了有文字的历史,产生了以文字为媒介的有组织的教育形式。这是景颇族教育史上的重要里程碑。它是景颇族双语教育史的发端。由于宗教教育的传播,景颇族中有文化的人日益增多。景颇族本民族的双语教育也由此开始出现。以前景颇族中也有一些双语(文)人,但他们不是自己本民族教育的结果,而是到其他民族学校中上学而掌握的。如早退的弟弟早三去腾冲的汉族中学读书。民近代出现的景颇族宗教教育改变了这一现状,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历史的进步。
《民族教育研究》19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