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梅贻琦是“旧清华”的一张“名片”,蒋南翔则在解放后塑造了“新清华”的精神,有人说,“今天的清华,依然是蒋校长的清华”。
中国周刊记者 邓艳玲 综合报道
1952年的最后一天,阔别母校15年的蒋南翔,以校长的身份回到了清华大学。自梅贻琦1948年12月离开之后,清华总算有了新校长。
蒋南翔是清华大学校史上第一个共产党校长,任期近14年,人们习惯称他治下的清华大学为“新清华”,以区别他与前任梅贻琦及之前历任领导下的“旧清华”。
从学生到校长
39岁的蒋南翔从团中央调出,来到清华大学,这是中央人民政府的委派,也是他的主动选择。当时,除了清华大学,政务院法制委员会也希望他去工作。
1932年9月蒋南翔考入清华文学系之初,对自己的规划是当一个学者,因此,在入学的第一个学期,他埋头学习,给人印象也是诚朴寡言、沉静深思,显得有些腼腆。
不过,国难当头,蒋南翔的书桌没法平静。他开始加入清华校园里的三三读书会、社会科学研究会、社联小组等各种类型社团组织,也开始接触到马列主义。
1936年2月29日,国民党当局以维持治安的名义,派5000名军警闯入清华逮捕进步学生。但在全体师生的帮助下,包括校长梅贻琦都提前通风报信,蒋南翔等人得以逃离。蒋南翔后来回忆,“是因为清华有民主传统,梅校长不把我们交出去,也是出于民主传统。”
在这样的环境里,蒋南翔迅速成长。1933年10月,大二的蒋南翔在清华加入中国共产党,更加积极地参与并组织各种爱国救亡活动:集会、结社、出刊……到1935年他参与领导“一二·九”运动的时候,他已经是清华地下党支部书记了。
就是在组织和领导 “一二·九”学生抗日救亡中,蒋南翔撰写了《清华大学救国会告全国民众书》,喊出了全中国学子为之热血沸腾的名言:“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得一张平静的书桌了!”
离开清华后,蒋南翔一直很关注母校。1941年5月3日,在延安的他就和其他38名清华同学成立了延安清华同学会分会,并被选为总干事。1943年,蒋南翔和会长曹葆华还曾代表分会致函问候梅贻琦。解放初学校开展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时候,他也很关注清华的情况。
在华北乃至全中国终于可以放下平静书桌的时候——这恰好是蒋南翔当初投身革命的原因,已经位列中共开国功臣、前途大好的他,选择回来当校长。
按照党的要求办学
1952年秋,根据社会主义建设的需要,在党中央的要求下,全国高等院校按照苏联模式,进行院系大调整,以“培养工业建设人才和师资为重点、发展专门学院、整顿和加强综合大学”。
这次院系大调整,在当时被认为是开创了我国高等教育大发展的一个新时代,但三十多年后,它又成为高校教育改革的重点。
蒋南翔上任时,院系调整已近尾声,清华的文、理、法学院已被调走,只剩下的工学院,也被要求按照苏联的模式划分专业,以适应高速培养工业和科技人才的需要。一向被称颂为清华支柱的“文、理、工并举”的局面连同她的“通才教育”至此终结。
对于母校被“肢解”,蒋南翔很心痛,他曾对清华大学的工作人员表示:清华怎么会同意把理学院分出去呢?这对清华来说,无异于“大泻肚子”,“伤筋动骨”办工学院,理学院是绝对不少的。如果自己早到半年,就决不同意这个方案。
刚到清华,就有人提出,作为一个工科学校,清华图书馆已没有必要再保存文法图书和古籍,应该把这部分收藏分给北大。蒋南翔制止了这件事,说大学是文化中心,它的图书馆藏书可以也应该为社会各界服务并对外开放,拆散馆藏,会损伤文化。
正是蒋南翔这番话,保住了清华大学的文脉,多年后,当清华试图恢复成为一个综合性大学的时候,这批藏书成为宝贵财富。
不过,尽管对母校心存惋惜之情,蒋南翔贯彻起中央的既定方针,丝毫不打折扣。1951年6月,担任北大校长的马寅初在就职演说中说:“我认为建校方式是中央所定,一个大学校长只有工作任务,没有建校方针。一个大学校长应以执行中央的政策,推动中央的方针为己任。”蒋南翔更加不例外。
他在就职演说中说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按照党中央的决定,“深入教育改革,破除英美资产阶级的旧教育传统,逐步把她改造成为社会主义的新型工业大学”,而胜利完成教育改革的关键是“加强党的领导”。
蒋南翔做的,就是坚决贯彻中央改造旧教育的政策,把清华大学建立成为一个多科性的工业院校,使之成为新中国“红色工程师”的摇篮。
这一过程,与这个国家的历史一样,也付出了巨大代价,充溢了痛苦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