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看到新华网的一则报道,深圳将用5年时间全面施行校长职业化。我以为这是具有深远意义的改革,深圳又跨了一大步。
我想起另一则消息:2000年美国哈佛大学选聘新校长,有人推荐即将卸任的总统克林顿和副总统戈尔。据当时的民意显示,两人当选的呼声都很高。但出人意料的是,哈佛大学聘任委员会对此类呼声根本不予理睬。为什么?校方解释说,像克林顿和戈尔这样的政治精英,可以领导一个超级大国,但不一定能领导好一所大学。领导大国和领导大学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领导世界一流大学必须有丰富深厚的学术背景和涵养,而克林顿和戈尔不具备条件。
深圳全面施行校长职业化的改革,正是从学校与政府的不同性质来考虑的。学校不是政府,校长不是官。教育是事业,校长当以事业为本,是事业家,更是教育家,至少是半个教育家;教育即使作为一种产业,校长也只能兼有企业家的角色,而企业家显然也不是官(尽管企业领导曾经是官,但市场经济浪潮卷去了他们头上的官帽,因为做官是管不好企业的)。校长同样如此,可惜他们依然还在做官。
严格地说,校长本来就该是教师,懂专业,但这远不是当校长的充要条件。跟一般教师相比,校长要有管理教育、教学、科研的知识结构,而且善于不断更新知识,掌握教育、心理以及管理科学的最新成就,只有这样才能按照教育教学规律组织以教学为中心的各项活动。毫无疑问,这要求校长全身心投入到教育、教学、科研的组织和管理中去。正如陶行知先生在《整个的校长》一文中讲的:“国家把整个的学校交给你,要你用整个的心去做整个的校长。”然而校长一旦做官,成为官场中人,就会慢慢离开课堂,离开自己的岗位,疏远教师疏远学生,天长日久,难免不沦为编制在学校的官僚。
长期以来,校长被牢牢地捆绑在“官本位”的马车上,即便不想做官却不得不做官,正所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政府行政部门的千条线,往往都要穿在校长这眼针上,学校也就不得不衙门化,既增加校长职位数,又增加与行政机关基本对应的处室。各种各样的会议,不管与教育有无关系,动辄命校长参加;各种各样的检查,校长也要去应付。上面来个小科长,甚至来个小办事员,校长也得以官场礼仪待之。如此送往迎来,不堪重负徒唤奈何。要钱要物要人,校长哪有?钱要“跑”物要“跑”人也要“跑”,比如想进个教师,不光要跑教委,还要跑人事局跑财政局,少拜一个菩萨也别想办成;而要辞退一个不合格的教师,校长几乎没有这个权力。试想,在这样的环境中,谁还能“用整个的心去做整个的校长”?
由此看来,校长做官乃是一种体制病,是“官本位”体制使然,即校长的选拔、任用和管理,完全套用政府行政级别的办法,谁行谁不行,全由上一级党政领导说了算。这样的体制,显然违背了教育教学活动本身的运行规律。论其弊端,总而言之,一是使得校长的权力限制在只能对上负责的范围,上面不满意,师生再拥护、社会再叫好也白搭;二是得设置各种机构与行政部门对应,学校无形中变成了“小政府”;三是给不具备校长资格的人开绿灯,一些跟教育毫无关系的官员,忽而摇身一变成为一校之长,这种现象绝非个别;四是把官场恶习带进了学校,使圣洁的殿堂滋生腐败的病菌。
职业校长相当于职业经理人,深圳市的改革,把校长从政府行政部门解脱出来,面对市场、竞聘就业,可以使自主创新意识和敬业精神得到强化。校长职业化机制的建立,显然有利于改变教育脱离经济规律、脱离社会的现状,变单一、封闭式办学为多元化、开放式办学,相信这一改革也将对深圳的发展产生更大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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