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十年间,校园民谣留给人们印象最深刻的是高晓松、老狼和一首《同桌的你》,其余的都被人丢在风里
从黄小茂第一次在他的企划文案里写下“校园民谣”这四个字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这十年间,除了1994年校园民谣火得让人无处躲闪之外,其余时间,没有人再愿意提起这四个字。它可以成为人们心底的记忆,音乐可以成为人们对某一时代的怀旧,但是它的确在市场上消失了。
回顾校园民谣这十年,能让我们有机会走进围墙还没有消失的校园,去了解前校园民谣时代直到今天校园文化的变迁。
宋柯说:“当时就是没有唱片公司,如果有唱片公司的话早就火了。”
一切从1984年说起。北京大学图书馆东边有一块草坪,有一天,有个男生抱着一把吉他坐在这里唱歌。他叫朴勋,一个朝鲜族学生,唱的都是朝鲜族和日本歌曲。这当时在北大是一个新现象,很多人围观听他唱歌,之后便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里,像朴勋一样弹着吉他唱歌。池永强便是当时在草坪上唱歌的其中一个,这个后来人们都喊他“大池”的东北人,当时在学校是一个活跃分子。早在1987年,就有杂志介绍过他组建的CNMB250乐队。池永强在80年代校园音乐中是一个骨干人物,通过他把第一批校园音乐推向了社会。
1987年左右,中国电影出版社的负责人找到池永强这批北大校园歌曲创作者,并且跟随了近两年时间,终于出版了一盘在当时比较有影响力的专辑《陕北1988》。当时正是西北风流行,这批歌曲大都是由当时比较走红的歌星演唱,而且在磁带的封套里也没有注明歌曲作者,所以,直到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陕北1988》、《梦乡》、《摇摇滚滚的道路》都出自北大的学生之手。池永强告诉记者:“中国电影出版社当时很下工夫,找到很多知名乐手来一起制作《陕北1988》专辑。还有就是旅游音像出版社,两盘磁带当时用了我们十二三首歌。”
当时在北大校园里流行的一首歌叫《星期天》,这首歌的作者是徐小平,他当时在北大艺术教研室任教,后来到新东方学校当了副校长,这首歌用诙谐的笔法把大学生在周末无聊的生活描绘得栩栩如生。“今天又是星期天,星期天,冷冷清清是校园,是校园。北京同学都回家去团圆,呼儿咳呦,留下俺这外地人我受孤单。不见老师也不见辅导员,不想上课也不想做实验。泡上一袋方便面,越吃越饿,呼儿咳呦,点上一支大重九,我越抽越烦。”池永强回忆这首歌在校园演唱时的情景说:“《星期天》这首歌永远是我们的主打歌曲,每次演唱都一定会引起全场观众会心的笑声和热烈的掌声。”后来,《星期天》也被音像出版社收录到专辑中,第一个演唱者是景岗山。之后,《星期天》又出现在1989年中央电视台“五四青年节晚会”上,这是大学生创作的歌曲第一次出现在中央电视台的节目中。1994年,北大学生再次把校园歌曲集结成专辑《没有围墙的校园》,许秋汉又再次翻唱了这首歌,可见其在校园的影响力。
另一个校园歌曲的活跃据点是与北大相邻的清华大学,大概也是从1987年开始,现在华纳唱片公司的音乐总监宋柯是清华大学早期校园歌曲的创作者之一。谈到当初怎么想起去创作歌曲,宋柯说:“当时在校园内流行一本吉他教材,蓝色封面,我们都叫它‘小蓝本’,里面全是中文和英文老歌。在清华最早开始写歌的是我和胡杨,当时我记得我们学校的校刊贴得到处都是,我在楼道弹琴,看到墙上校刊上有一首歌颂清华校园的诗,我看着歌词边弹边哼哼,还觉得挺好听,后来就写出来了。这是当时最原始的一首校园歌曲。在我的带动下,胡杨写了一首《我把心儿融进琴声里》,是一首风花雪月的歌曲。在当时那个年代,这种特直白的爱情宣言歌曲挺受欢迎。”
后来宋柯又写了不少歌曲,1987年,当时在中录音像出版社任编辑的吴海岗找到宋柯,用了宋柯写的一首《一走了之》,当时是孙国庆演唱的。后来又把宋柯的一首歌《风雨尽头》收录到张楚的专辑《将将将》中。再后来,作曲家谷建芬也盯上了大学校园,“她觉得我们这些人肯定很有意思,1989年,她想在北京攒一个校园歌曲演唱会,后来因为政治风波,这场演出黄了,要不校园民谣可能早就出来了。那时候的作品一点都不比高晓松他们这拨人差。”宋柯说,“清华比较有代表性作品也就我这两首歌,当时我记得在北大演出,唱这两首歌的时候下边都炸了。北大还有一首歌叫《从北京到延安》,也非常火。当时就是没有唱片公司,如果有唱片公司早就火了。清华的毕业歌就是《一走了之》,在火车站送人时唱这首歌大家都哭得一塌糊涂。那时缺一个像大地或红星这样的唱片公司,我们实际上是给高晓松他们打了一个基础。”
在80年代中后期,中国流行音乐处在起步阶段,那时候没有唱片公司,只有音像出版社,音像出版社的编辑就相当于现在的制作人。那时候做磁带没有太强烈的市场概念,基本上都是音乐编辑说了算,虽然这不是很正规,但是很容易让作品出来。比如吴海岗,在他任编辑期间就曾让不少新人新作出来。当时校园歌曲没有被当成一个整体概念推出来,都是零散地被用在一些拼盘专辑里,所以,虽然当时被使用的校园歌曲很多,但由于种种原因都被埋没了。很多作品仅仅局限在校园范围内流行,随着人去楼空,也就失传了。而这些血性的歌手离开校园后,也基本上都停止了创作,有谁能知道在中科院做科学家的陈涌海当年曾写过《天安门城楼》、《时代广场》、《月亮美人》等一批非常优秀的校园歌曲呢。像陈涌海这样的人有很多,甚至像宋柯、池永强这样在校内校外都有知名度的校园歌手在当时也都没有太多机会。“我觉得挺可惜的,那时候那拨人对音乐的理解挺深厚的,音乐更人文一些。”宋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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