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片:1979年7月,75岁高龄的邓小平登临黄山,为闻讯赶来的杭州大学学生签名留念。1977年7月,中共十届三中全会通过决议,恢复邓小平党政军领导职务。第三次复出的邓小平主动要求分管科技和教育工作,得到中央同意。复出不久的邓小平果断决策——恢复中断10年之久的高考制度。
引言
站在时代高点的伟人的推动下,高考废止十余年后恢复,其意义远远超出了教育领域。它率先破除“两个凡是”、“两个估计”,成为全国思想解放的先声。它不仅为此后中国的经济腾飞选拔聚集了一批知识精英,而且在制度层面上,重新开启了起点公平的渠道。
三十年过去了,刘西尧还是不能坦然面对恢复高考的那段历史。甚至对那场应该刻骨铭心的北京高招会,他言语含混。在武汉茶港公寓的家中,这位耄耋老人几乎不正面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
他重复最多的两句话是,“没有,没有这回事”和“你们看看我的回忆录就知道了”。这或许可以理解。毕竟时任教育部部长的刘西尧并没有赶上形势,在高考恢复中角色尴尬。
不过,他的含混不能改变逝去的历史。1977年,北京高招会不仅开了,而且是共和国历史上最长的。正是在这个会上,邓小平才终于扫清了最后的障碍,送570万人顺利入考场,并成全了其中的二十九分之一。
想震动又担心会地震
1977年8月13日,高等学校招生工作座谈会在北京饭店召开。对于所有与会者来说,这是一次非常奇特的经历。因为这是他们在一年中第二次参加高招会。之前,教育部在太原已经开过一次高招会,并通过了招生意见。一切都预示着那一年将不会有什么不同。
太原会议是粉碎“四人帮”后的第一次高招会,教育界对此寄予了很高期望。一些省厅的负责人是兴致勃勃来的,以为“文革”的错误做法这下子能够翻过来了,因此还好好准备了一通需要的材料。然而,太原会议除了揭批“四人帮”外,始终围绕着教育部缺乏新意的《招生意见》转圈,没有实现任何实质性的突破。
事实上,当时的情况确实也不简单。虽然“四人帮”倒台快一年了,但是“文化大革命”还没有被彻底否定;虽然周恩来关于招应届生的意见很得人心,但被片面理解的“七·二一”指示仍然不容违反;虽然不要文化考查弊端百出,但是又怕犯修正主义“分数挂帅”的错误。另外,教育部部长刘西尧也没有做好“转弯”的准备。
这位在国防科技战线立过赫赫战功的将军,其时刚刚到教育部上任半年。履新以来,他没有广泛接触教育界人士,也还没能思考一下教育大局。刘西尧只是攥着一张“你办事、我放心”的条子—那是他去《光明日报》处理“梁效事件”时,国家主席华国锋给他的—匆忙开始了1977年的高招工作。
太原会议上,心头有座山的不仅仅是刘西尧。邮电部的负责人用“想吃又怕烫”来描述自己的心情,而辽宁来的负责人则说:“想震动,又担心会地震。”这可以算得上当时最典型的心态。
不过,大多数人不可能看不到“左”倾路线带给教育的沉重灾难。首先是通过举荐制招来的学生素质太差。据北京大学前副校长沈克琦回忆,作为中国最高学府,北京大学曾经招过这样一个学生:老师问:“二分之一加二分之一等于多少?”学生答:“四分之二。”老师耐心启发道,“你吃了半个馒头,又吃了半个馒头,一共吃了几个馒头?”学生答:“二两馒头。”老师无语。
有记录显示,1972年,东北工学院的新生中,没有人学过几何、物理、化学;上海交大的许多新生则无法理解为什么二分之一会比四分之一大。就像电影《决裂》中所表现的那样,那时候上大学“手上的老茧就是资格”。
辽宁朝阳农学院的状况还要离奇。毛远新甚至提出,“大学就是大家来学”。在成功导演“张铁生白卷”事件后,他更是很有想象力地推进了自己的理论:“学生社来社去,毕业当农民,挣工分”,“上至九十九,下到刚会走,人人都在组织之中,人人都在学习之中”。按照毛远新的设想,大学其实跟农场差不多。
“造成这样的结果跟片面理解毛主席‘七·二一’指示关系很大。这个指示要求教育要革命、学制要缩短,要从有实践经验的工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到学校学几年后,又回到生产实践中去。”沈克琦说。
由于上大学不用考试,便造成了大规模的弄虚作假。1972年,清华大学招生2000人,发现并制止的“后门”就有242起。后来,中共中央不得不发出《关于杜绝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中“走后门”现象的通知》。可是,一纸通知是无法堵住后门的。江西省负责招生的老主任钟树荣讲了个故事:有一个生产队大队长,把家里能上大学的,儿子、女儿、小姨子,都推荐走了,只有自己不够条件,不能走。当地老百姓愤怒地推倒了他家的墙。
在这种背景下,“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的十六字招生方针,自然成了太原会上争论的热点。一方观点认为,这个方针是毛主席画了圈的,不能轻易改。另一方则认为,这套办法花钱多,费力大,还招不到好学生,应该改进。浙江的一位代表质问说,《共产党宣言》每次再版,马恩都写序指出应该修改的地方,难道这样不是经典的具体规定还能管一万年吗?
然而,这并不能扭转太原会议的基调,刘西尧领导的教育部打了太极拳,在会后向国务院呈送的《关于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座谈会的情况报告》中,对直接招收应届毕业生开了口子,但最早的比例只有1%。对文化考查,说得很坚决,但实际上限制很多,比如要紧密联系三大革命运动实际,采取口试、笔试等多种形式进行,提倡开卷考试,要与实践经验、中学情况相结合等等。如此这般,文化考查根本无法执行。
“在太原招生会上,‘十六字招生办法’仍然被肯定,‘三来三去’的分配制度也还会继续,高中生直接上大学依旧是大多数人的空想。”当时在教育部工作的杨学为回忆说,解冻还得等邓小平再次复出,也要等第二个高招会再来统一认识。
座谈会上终于有了掌声
现在通行的说法是,武汉大学老师查全性在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上发言,“强烈呼吁采取坚决措施,从今年开始就改进招生办法。”邓小平就拍了板,“今年就要下决心恢复从高中毕业生中直接招考学生,不要再搞群众推荐。”
这些都是事实,但并不是全部。实际上,在科教会前,邓小平已经在一些场合透露出他的思考。显然,查全性的发言正好符合了这位伟人的想法,而且作为一个具体问题,正好也是他这个主抓科技、教育的副总理能够主导的。
1977年7月23日,刚刚复出的邓小平找中共长沙工学院临时委员会正副书记张文峰、高勇谈话,他就说:1975年教育战线的整顿搞不动,我就想让军队带头,在军队搞一所国防科技大学,从高中直接招生。现在看来还不够。
六天后,邓小平就给中央政治局委员方毅、教育部部长刘西尧布置了任务,指示召开科学和教育工作座谈会。对于参会的人,他的要求是:“找一些敢说话、有见解的,不是行政人员,在自然科学方面有才学的,与‘四人帮’没有牵连的人参加。”
这个会议对于参会的很多人来说都非常突然,尤其是查全性。当他平生第一次迈进北京饭店时,他甚至不知道让他来干吗。后来他才知道,与会的都是科技教育系统的人物,具体安排这次座谈会的人是方毅。
会前,方毅和与会者通了气:这个会是邓小平同志组织定下来的,主要是来听听大家对于科学、教育事业的意见,希望大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起来是八个字,但经过十年文革,对大家而言却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查全性说。
的确如此。1977年8月4日,座谈会上第一个发言的杨石先教授开口就是检讨,说自己资产阶级世界观没有改造好,一定要好好改造,下工厂、下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座的邓小平皱起了眉头,他再次重申,希望大家畅所欲言,不必有顾虑。这番话后,场面慢慢活跃起来。
“大家说了很多问题,有些还是带有原则性的,比如怎么看17年教育战线,怎么认识‘两个估计’,我的发言其实重点也在这些上面,恢复高考的建议只是一个具体的事儿,我当时觉得不如前一个问题重要。没有想到后来人们只记住了这个。”
查全性的发言痛斥现行的十六字招生办法埋没人才,卡住了工农兵子弟上大学。“群众反映说:‘解放前上大学靠钱,十七年靠分,现在靠权。解放前,我们没有钱,现在没有权,靠分还能有份。’现在,甚至连小学生也知道,今后上大学不需要凭文化,只要有个好爸爸。这严重影响了中小学生和教师的积极性。”
他建议,建立全国统一的报考招生制度,并应体现以下精神:一、名额不要下到基层,由省、自治区、直辖市掌握;二、按照高中文化程度统一考试,并要严防泄露考题;三、真正做到广大青年有机会报考和按志愿选择专业。学生可以从应届高中毕业生中招,也可以从社会青年中招。
许多人马上发言支持查全性的意见,建议中央、国务院下大决心,对现行招生制度来一个大的改革。教育部部长刘西尧坐在邓小平旁边,邓小平转过头去问他:今年还来得及吗?
刘西尧回答,工作会议刚在山西开过,已经作了决定,还是按照过去的方法办。“不过”,刘西尧补充说,“这个文件刚送到国务院,国务院还没有批,如果要改的话,还有可能。”
邓小平点点头说,恐怕还是应该改。刘西尧接过话来:“要改的话,今年的招生工作恐怕要推迟。因为按照惯例,9月份学生就要入学。”会场上一片热闹,大多数人认为,即使推迟也必须改。
邓小平最后拍了板。他说:“既然今年还有时间,那就坚决改嘛!把原来写的报告收回来,根据大家的意见重写。招生涉及下乡的几万青年,要拿出一个办法来,既可以把优秀人才选拔上来,又不要引起波动。重点学校要统一招生。今年下决心按要求招生,招的学生要符合要求。”
话音一落,全场热烈鼓掌。据刘西尧回忆,这是座谈会第一次鼓掌。
教育部部长坐在火山口
对于查全性来说,科教会后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他拿着大家和邓小平的合影回到了武大,之后在学校的大礼堂传达中央的指示精神。然而,对于教育部部长刘西尧来说,麻烦才刚刚开始。
九十二岁的刘西尧没有给记者细述他当时面临的状况。不过,在他给记者的书——《攀峰与穿雾:刘西尧回忆录》——中还是透露出不少的信息。根据这份回忆录,当华国锋等任命刘西尧做教育部长时,刘内心里其实并不十分情愿。在他看来,意识形态方面的工作水太深、太浑。况且,他感到自己敢闯的劲头已经在“文革”中消磨得差不多了,抓全国教育这种大局面有点力不从心。不过,中央的主意已定,刘西尧只好说了声“服从组织”。
刘西尧告诉记者,上任之初他曾经问过华国锋教育战线怎么搞,华国锋的回答就一句话:毛主席怎么说的就怎么做。事实上,在他去《光明日报》处理“梁效事件”时,华就叮嘱说:“凡是毛主席说过的话,凡是毛主席定过的事,都不能动。”在这种指示下,刘西尧就开始了他作为教育部长的“两步错棋”。
在回忆录中,刘西尧写道:那时闷在教育界和广大知识分子心里的有两件大事,一是要否定关于教育战线的两个错误估计;二是恢复高考成了当务之急。
对于“两个估计”,没有人比刘西尧更清楚的了。“两个估计”的内容是:原有教师中,比较熟悉马克思主义,并且站稳无产阶级立场的,是少数;大多数是拥护社会主义,愿意为人民服务的,但是世界观基本上是资产阶级的。它最早出现在1971年制定的《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纪要》里,并从此成为广大知识分子头上最厉害的“紧箍咒”。
据刘西尧回忆,1971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领导小组成员是李四光、徐景贤、刘西尧、严峻、迟群。由于开幕不久李四光病逝,徐景贤回上海抓批陈整风,全教会的实际牵头人就变成了刘西尧。
不过,刘西尧并不熟悉教育战线,具体工作主要还是由迟群负责,而背后真正做主的是张春桥、姚文元。当时许多同志思想不通,刘西尧本人也曾对“两个估计”提出过异议,但是姚文元搬出了一条没有公开的毛主席语录就把他顶了回来。
于是,刘西尧采用了他的独特办法,常常躲在人民大会堂东大厅的一间屋子里打乒乓球。会议就这样耗着,整整开了100天。刘在回忆录里写道:在大会上,我一言不发,后来有人引为笑谈,并说:“你真沉得住气!”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又能说什么呢?
1971年7月26日,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通过了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纪要。8月16日,印有“毛主席批示:同意”七个红色大字的中共中央文件发给了全国。刘西尧既然身在其中,自深知其中利害。北大前副校长沈克琦说,“四人帮”垮台后,教育部和北京市教委召开座谈会,第一件事情就是传达刘西尧“两个估计”原封不动的指示。
三十年后,刘西尧告诉记者:“后来我也逐渐觉悟,几次向中央领导反映大家要求否定‘两个估计’,请示回来总是问:‘肯定两个估计的全教会,经过毛主席没有?’有这话,那还怎么办呢?”
在刘西尧到教育部的第一次座谈会上,有的人提出要否定“两个估计”,他以涉及文化大革命和毛主席,就避开了。新闻界约请教育部的同志去谈这个问题,普教司司长又一次请示,他仍然说:还是按毛主席批示的口径吧。这种态度一直延续到北京高招会。会上,人民日报记者穆杨要求写内参澄清“两个估计”,刘西尧还是来了个不置可否。
暮冬里的一声春雷
由于当时教育部的迟疑,科教座谈会后,教育系统仍然不能够形成共识。当时有个说法是,别人都在甩开膀子干,教育界在抱着膀子看,教育部还在左顾右盼。
这反映在北京高招会上,就是不同意见的两方吵得天翻地覆。与会代表们至少在四个问题上无法达成共识:一、现在是否可以像“文革”前一样招收应届高中毕业生?二、“文革”中考试被说成是“刘少奇修正主义路线”,现在是否可以恢复考试?三、政治审查中如何克服唯成分论的影响,贯彻主要看本人政治表现的政策?四、招生中贯彻阶级路线与择优录取的关系。
有意思的是,争论的双方使用的武器是共同的,那就是毛泽东的指示,这是一场“语录战”。“比如说,一派认为,招应届毕业生是周总理提出来的,也是符合毛主席指示的;另一派就质问,既然符合毛主席的指示,那么为什么没有下发文件?直到后来从迟群笔记本里发现了相关记录,毛主席确实说过,这个事情才了。”作为文件组成员,杨学为每天都要目睹大量这样的争议。
不过,杨学为说,当时文件组写简报并不是平均选择笔墨的。“我们集中自己认为是正确的意见上报。像大多数赞成考试,少数人担心。”他承认,这虽然有点个人色彩,但实际上这反映了民心。“经过十年‘文革’,民心思定,民心思建设,不要再乱下去了。在这些细微之处,民心起了作用。”
北京高招会从8月13日开始,一直开到9月初还没有一个结果。会址从北京饭店移至前门饭店,又从前门饭店移至友谊宾馆。友谊宾馆的主楼不行,又搬到了配楼,配楼不行,最后搬到了专家套房。盛夏已过,秋凉袭来,一些人不得不让家人寄来秋衣。当时流传着一首打油诗颇能反映大家的心情:“招生会议两度开,众说纷纭难编排,虽说东风强有力,玉(育)门紧闭吹不开。”
一些与会者事后分析,那时候刘西尧的迟疑不完全是个人的问题。1977年,整个国家都还处在向何处去的迷惘之中,众多的大是大非还没有弄清楚。
就在北京高招会召开的前一天,中共十一大在人民大会堂召开。作为中国政治生活中最高级别的会议,它在揭批“四人帮”和动员全党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方面起了积极作用,但也依旧坚持了“以阶级斗争为纲”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并说像“文化大革命”这种性质的政治大革命还要进行多次。
这种混沌给刘西尧出了一道难题。尽管此时教育部反他的大字报贴满了五层办公楼,但是在这个难题面前他还是采取了1971年全教会时的办法:拖!正是如此,北京高招会迟迟没有结果。这终于惹恼了邓小平。
会议开到第36天,邓小平和方毅把教育部部长刘西尧、副部长雍文涛、李琦等找来谈话。此次谈话是由人民日报记者穆杨的内参《全教会“纪要”是怎样产生的?》引起的,他开始就说:“你们管教育的不为广大知识分子说话,还背着‘两个估计’的包袱,将来要摔筋头的。”
在“科教座谈会”上,邓小平就明确指出过教育战线十七年的工作主导方面是红线,对教育部仍然束缚于“两个估计”,他非常不满。他直截了当地指出:“毛泽东同志画了圈,不等于里面就没有是非问题了。我们要准确地、完整地理解毛泽东思想的体系。”他再次重申,对这个《纪要》要进行批判,划清是非界限。
他指着教育部的头头们,“你们还没有取得主动,至少说明你们胆子小,怕又跟着我犯‘错误’”。最后,他严厉地说,“教育部不要成为阻力”,“赞成中央方针的,就干;不赞成的,就改行。”
9月21日,刘西尧向招生会传达了邓小平的讲话,会场反应强烈,此后形势急转直下。当期简报用“响彻教育战线的一声春雷”为题报道与会代表的感受:有了这个指示,许多有争议问题豁然开朗,整个教育战线广大师生和干部就可以甩开膀子大干了。
《一九七七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也迅速达成了一致,《意见》在政审、报考标准和培养目标等重要问题上实现了突破,并制定了“自愿报名、统一考试、地市初选、学校录取”的新的高招方针。
1977年9月30日,教育部呈送《请示报告》。邓小平批示:“我看可以。”
尾声,小字报风波
一年以后,1978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照例召开。在这次会议上出乎意料地形成了一场关于是否继续高考的“小字报风波”。
对1977年的高考,先是在华东组小组会上出现了一些反对的声音。有人说,择优不光是分数择优,政治上也要择优,恢复过去的做法也不对。有人说,知识分子的子女多一点可以,但贫下中农子女要不要照顾?不要招生几十万,得罪几千万。有人说,现在剥削阶级家庭出身倒成了优越条件。还有人说,不能因为分数高,我们就糊里八涂地录取。有的同志态度激动:去年这样还可以,两年这样还可以,两年、三年以后还这样,看贫下中农反你不?
会议第6期简报集纳了这些意见,引起会议震动。吉林的代表针锋相对地发出了小字报,称对此坚决不同意,并认为这种意见很危险,希望与华东组的那些同志公开讨论。震动扩大到整个会议,并辐射到同期召开的全教会。
对此风波,教育部这次态度鲜明。在1978年高招工作意见中,明确表示,继续实行高考,并恢复全国统一命题。5月8日,教育部副部长高沂代表教育部党组发言,认为回潮风是“左”倾思想余威尚在,他说,“通过讨论,使我们深刻认识到,‘四人帮’对教育战线造成的思想混乱以及流毒和影响是严重的,即使有些好同志也难免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毒害。”
会议结束两天后,真理标准大讨论开始;7个月后,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中国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
当年年底,刘西尧自动提出辞去教育部部长职务。事后他说,这样有利于全国的教育事业,也解放了自己。